張家齊／把愛人還給她的家人，是一種現代的體貼

結婚之前，和還沒有變成老婆的「前女友」面對過年簡單很多。地緣關係，每年過年她都在高雄，我在花蓮；曾經有次吵架，我以為花蓮開車到高雄不久，所以花了八小時從花蓮開車到高雄接她，然後上了車直接發動，再花八小時回花蓮拜年。這段路成了我倆過年必解的習題。

一條路，走法萬千

結婚之前是怎麼過年的？印象中，我就是作為一個任性的王子，耍賴在家只顧吃喝拉撒睡。從小年夜起，農曆年跨年直到初二，我的名字都是「媽媽的心頭肉」，白天找同學打球，晚上吃媽媽的拿手菜，宵夜跟同學聚會之後打電動到天亮，每一天都是如此；然後初三等著女友用各種方式跨越中央山脈到來。記得有次我們初三見面跟媽拜了年，晚餐吃了就開車上蘇花公路北返，結果遇到蘇花公路的特產——坍方，在小鎮進退兩難，一等等了六個小時。

婚後的世界完全不一樣了，我必須到高雄拜年，前女友變成老婆後也要到花蓮拜年。短短的六七天年假，怎麼樣跨過中央山脈基本上就是個折磨人的旅程。先一起去高雄，或是一起先到花蓮？不是只有夫妻倆討論，連岳父母都要配合上時間。要知道，花蓮往返高雄的飛機一天只有一班。當然，婚後我們認識對方所有的親戚和親友，過年難得的齊聚一堂，在每每必須跨越中央山脈的代價面前，更顯珍貴。

平時常相聚，過年時間留給自己

不過日子過著過著是這樣的，一方面曾經年輕也慣於朝朝暮暮，天天相聚；一方面也覺得該體貼的為岳家想想。畢竟年歲漸長，也漸能體會：若我有女兒，看著她從襁褓一路踹腳、鬧脾氣長大，直到任性撒嬌而窈窕淑女，竟也嫁作人婦。我必然也希望，一年能有幾天，女兒回到身邊讓我看看寵寵，做個任性的公主。

基於我和太太的共識，我們都希望擁有幾天，回到作為小公主、小王子的狀態。所以結婚第三年的年節前夕，岳父對我說：「我們平時常常一起吃飯，過年不用勞碌奔波到高雄來拜年了。」從那一天起，我的過年假期好像突然圓滿了似的。近兩年過年的短暫假期，我也把媽媽接來身邊，擁有兩人的美食時刻。

不是任性回家，而是把愛人還給更愛她的人

其實一直覺得，結婚的兩人把各自家族的連結綁到對方手上，還是有責任的，也是婚姻重要的小事。最好各自都是家裡面的小霸王，譬如說「爸媽（或阿姨叔伯），別問我們家要不要生小孩。」我的家族就會很尊重的一句話不說；所謂來自家族的壓力，最好在傳遞到對方的連結之前，要付點責任的消弭一些。可能恰好我和太太都是家裡的小霸王和掌上明珠，所以每年過年，我們不是「任性的回自己家」而已，而是「把自己最愛的人，還給比自己還愛她的爸媽身邊幾天」。

看著不會做菜的太太在媽媽的廚房裡彆扭，並不是我過年想看的電視節目。

爸媽最期待的其實是想要看到孩子回家。不是嗎？畢竟每一年為了另一半，為了另一半的家庭，我們已經付出了許許多多；在這個團聚的時刻，把伴侶還給她的家人，許一個甜美時光，某些程度也是一種現代的體貼。

◎責任編輯：胡士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