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詹宏志導讀《美麗新世界》後──社群時代的娛樂沉溺,是如此接近「美麗新世界」

聯合新聞網 吳昱賢
詹宏志認為,小說描述的世界雖是創造的,但也提供另一個文明世界,讓我們對照反省。 ...

在《美麗新世界》的「世界國」中,國家機器明確地掌握了人們的慾望和心理,清楚地利用科學技術劃分社會階級,並且提供感官娛樂和藥物創造出穩定的社會,完美落實了「世界國」的國家標語:Community(共有/社群)、Identity(劃一/身份)、Stability(安定/維穩)。

書中不斷重複著各種與藥物「甦麻(soma)」相關的標語,如「甦麻一西西,十種壞情緒死光光」等,「世界國」的人們沉浸在藥物和各種感官娛樂帶來的短暫快感之中,忘卻了思考和反叛。

詹宏志先生在讀書會中引用薩米爾欽《我們》的段落──自由意志是社會混亂和不快樂的由來。《美麗新世界》的世界觀正是透過各種聲光刺激、電子音樂、藥物來麻痺人們的感受,配合著階級的建立,讓人們不再擁有自由意志。

而娛樂和科技真的會扼殺人們,讓人們不再思考,只沉溺於其中嗎?這會不會只是危言聳聽?

這個問題已爭辯許久,著名媒體理論學家波茲曼的著作《娛樂至死》也曾大力抨擊當代的電視與新聞節目。該書出版於1985年,前言中提到1984年剛過,《一九八四》所發生的場景並沒有在美國發生,但波茲曼卻警告:「《美麗新世界》中,他們(民眾)耽溺享樂而為人掌控。歐威爾擔心我們會毀於自身所惡,赫胥黎害怕我們會毀於自身所愛。」波茲曼認為,歐威爾的預言成空,《美麗新世界》的預言卻不斷地向我們逼近。《娛樂至死》的最後一章便是《赫胥黎的警語》,書中將電視比喻為藥物「甦麻」,或許當前讀起來會覺得危言聳聽,但《美麗新世界》中的障礙高爾夫比賽、五感電影等娛樂確實麻痺了民眾的感官,文化被重新定義成娛樂,而書中的人物幾乎毫無自覺。

週三讀書會來到第八場,由詹宏志先生導讀英國作家阿道斯・赫胥黎在1932年發表的作...

詹先生在讀書會也提到了凡爾納的《20世紀的巴黎》,書中描寫一個不重文化,只重視商業和科技的巴黎,更提及巴爾札克與雨果已經從書店裡消失。詹先生感嘆說道:「這非常感傷,跟有一段時間我發現張系國、七等生都已經從書店裡消失,我以為這樣的事情是不會發生的,但其實是會的。」



《娛樂至死》已經出版20餘年,《美麗新世界》問世也已90年,現代娛樂比過去任何時候還唾手可得,除了串流平台百家齊放,Youtube、Twitter、Facebook、Instagram 各種社群平台充斥在人們的生活之中,手機遊戲更讓許多人愛不釋手,你我投注手機螢幕上的時間或許都比睡眠時間還要長。

書、電影、影集、Youtube或遊戲,在客觀上當然並沒有優劣之分,但不置可否的是,當你我沉浸於娛樂之中,花在思考、反思的時間就會被排擠,而《20世紀的巴黎》提到巴爾札克與雨果從書店裡消失的場景,又離我們有多遠呢?

2011年底,英國影集《黑鏡》第一季首播,雖是迷你劇的規模,卻迅速引起熱烈討論。《黑鏡》幾乎成為近幾年「科幻警世影集」的代名詞,它大量借鑒了《美麗新世界》、《一九八四》和《我們》世界烏托邦三大小說的元素和世界觀,建構出一集又一集讓人毛骨悚然,卻又過癮的劇集。《黑鏡》之所以受人喜愛、發人省思,便是它道出娛樂、科技與人之間的關係,在《1500萬的價值》這集當中,人們生活在滿是螢幕的虛擬世界,多數人生活其中且從不認為有半點不適,即便最後主角試圖推翻體制,卻仍淪為另一場娛樂節目。



《娛樂至死》的最後一句話值得我們引以為戒,它或許證明了我們與《美麗新世界》為何如此接近,或是《黑鏡》所預言的世界將在不久後到來。波茲曼這樣寫道:「《美麗新世界》的最後篇章已經告訴我們,讓書中感到痛苦的,並不是他們用發笑來取代思考,而是他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發笑,還有為什麼自己不再思考。」

◎ 責任編輯:翁家德

詹宏志 週三讀書會 讀小說 美麗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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