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關鍵字:焦慮感╳大政府╳寫歌營】音樂人陳冠亨:關注音樂本質,不必被潮流綁架

聯合新聞網 陳冠亨

即將告別2021,回顧這一年,是為了更堅定邁向未來。《500輯》邀請六位不同領域的專業工作者,每人提出三個「年度關鍵字」,把他們的觀察視為生活新線索,或許你的2022年會因此變得不同。

寫這篇年度回顧的時候,手邊同時在整理業內發片的新聞稿,各種單曲、MV、發行、演出活動搶奪注意力,讓人焦慮地發慌。算算 12 月台灣預計會發行的專輯、EP 已經 40 張左右,那些被疫情壓縮到年底爆發的音樂計畫,透露著產業的浮躁與慌忙,實在很難讓人靜下心來回顧過去。我想,既然如此,乾脆就從焦慮感開始討論 2021 吧。那些關於台灣流行音樂的焦慮從何而來?又將會把我們帶向何方呢?

#焦慮感

2021 年的台灣是一個沒有「大片」的年份,我的意思不是說沒有明星歌手推出專輯,畢竟盧廣仲、蔡健雅、魚丁糸都發片了,但你在他們的新歌裡聽見的題目與嚮往,往往是尋找內心平靜,而除了安排演出與幾支 MV 也難有其他大動作。畢竟誰知道隔週會不會又全台警戒呢?唱著〈Have A Nice Day〉二度小巨蛋延期的魏如萱都苦笑了。

魏如萱〈Have A Nice Day〉演唱會二度延期,12月終於順利舉辦。 圖...

兩年來,我在媒體工作上不斷處理的音樂消息,最常看到的字是「因為疫情」,最常聽見的創作緣起是「在疫情期間」。疫情壓縮了線下排場,迫使音樂人把腦袋動到線上,從去年的線上演出、podcast,調頭又往 NFT、元宇宙問卜(誰還記得 Clubhouse?),焦慮地尋找新的行銷、收入可能。可虛擬也終究得面對現實——HTC 推出 BEATDAY 平台邀美秀集團拍攝 VR 演唱會;結果 9 月開演前,團員惹上「麻」煩導致計畫喊卡(直到 12 月才確認尿檢陰性)。

#大政府

雖然沒有憾動樂壇的大片,疫情卻加速催化台灣音樂產業的「大政府時代」。

過去中央文化部有錄音補助、行銷補助,現在加碼紓困專案。兩年來,南、北各一間流行音樂中心接連開幕,舉辦演出、展覽、頒獎典禮;文策院則開音樂經紀學院、投資內容、尋找國際輸出軌道⋯⋯面對英美、中國、日韓等流行文化的強勢影響,台灣「大政府」式的文化挹注、保護政策是必須也必然的結果,只是疫情影響產業收入,又讓民間更加依賴,尤其是獨立音樂人。

這股趨勢究竟會帶來什麼影響,我還沒有定論,可至少發現不是任何人都處之泰然。在國際現實壓力與公部門事務協作之間,如何拿捏參與深度及反省力道,會是幕前、幕後音樂人的新挑戰。遙記東京奧運期間,民族情緒高漲,台灣有不少歌手因為幫選手加油而被小粉紅出征;當金馬奬遭抵制的餘波還在,社群媒體上的猜疑暗湧,恐怕會讓音樂人在金曲獎這類場合更噤聲,連說出「自由」二字都得小心翼翼。

# 寫歌營

約莫是從 2018 年孫盛希的《希遊記》開始,我注意到「合寫歌」與「寫歌營」(songwriting camp)在華語樂壇的風氣漸起。有別以往歌手收錄單一詞曲作者的作品,或者自己寫完整張專輯的詞曲,現在有越來越多音樂人會參加寫歌營,和來自各方的創作人配對寫歌;其中完成的作品之後或許會賣給線上歌手,或者挪為己用。

寫歌營、合寫歌的模式在國外行之有年,若翻閱近年歐美流行名曲或 K-POP 專輯,不難發現詞曲作者名單之長。2021 年包括盧廣仲、艾怡良、ØZI 的專輯,便有不少歌曲的創作方式採用此類;和頻密的單曲客串(featuring)現象,顯現出音樂人應對串流發行效率之餘,對於多方合作的開放性。回望年中影響力極大的選秀節目《大嘻哈時代》,若聚焦其指定創作、配對創作的賽制,倒也能看作是一場「寫歌營實境秀」。

相對於國片、台劇屢有熱議作品創造復興感,台灣音樂作品討論度普遍淡薄。這讓我不禁想起前陣子看到一段話,心有戚戚焉,關於流行音樂討論如何被政府及產業政策需要、吸納,因此濃縮成各種應用課程與商業講座。現在,好像作音樂不談 NFT 就不潮?好像上不了抖音就紅不了?Adele 發行《30》後接受 Apple Music 訪問,談自己作音樂不需要服務抖音世代的自信,令人記起音樂創作的本質,是可以選擇理解潮流,但不必被潮流綁架。

◎責任編輯:胡士恩

年度關鍵字 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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