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評人王祖壽/這個世界,《我記得》:疫情讓人焦慮疲憊,一個聲音、一首歌、一本書、一部電影 找到心靈出口

聯合新聞網 王祖壽

不只是疫情嚴峻的顧慮,更緣由「打死不肯破例出現在任何的影像螢幕上 」(朱天心「三十三年夢」一書所述),很慶幸紀錄片「我記得」的完成,此刻(2022年4月)還能坐進戲院裡回首我輩中人的童年往事。

文壇著名姊妹朱天文(左)、朱天心是紀錄片「我記得」的主角。圖/目宿媒體提供

「我記得」主角是朱天文、朱天心一家人,電影從朱家姊妹去祭拜父母開始,第一幕細雨中陽明山第一公墓牌坊迎面而來,我就跌進時光隧道,好像看見童星蔡富貴的媽媽在前面路邊涼亭賣茶葉蛋,我和同學風聞凌波在公墓下方的硫磺谷拍「馬蘭飛人」,蹺課衝去看大明星...。

我在前方的中學度過童年第一次離家寄宿學校的3年時光,對我而言,從來沒有一部電影像「我記得」帶入感這麼轟然而來,我彷彿看見把那段少年歲月寫成「青色男孩」長篇紀錄的自己,當年朝聖一般寄給三三集刊被退稿,後來登在幼獅文藝月刊上的塵封往事。

電影裡三三集刊的人事物,從未見過他們本尊,名字卻如傳奇。80年代當我進入傳媒職場,丁亞民(陳淑樺如夢如煙)、謝材俊(潘越雲守著陽光守著你)、鍾曉陽(張艾嘉最愛)都曾以文學之手植栽過流行音樂綻放的新頁,丁亞民更多心力在影視作品,更不用說長年深耕侯孝賢電影的朱天文了。

「我記得」不只是一部小說家族的紀錄片,更多這一代人的生活光影,隨著主角關注的視野(環境、來歷、人文、動保...),一一踏查她們兒時的鳳山眷村、苗栗銅鑼(也是侯導「冬冬的假期」外公家),一步步走過淡水清水巖祖師廟、台北圓山派出所前的中山北路、重慶南路、青田街、迪化街...,尋訪既是城市也是人生潮起潮落的蹤影變貌。

有一幕來到大稻埕碼頭,黃昏時分的天水宮前燈光閃爍,男女老少悠然集體跳廣場舞,廣場上迴盪著「今天不回家」(姚蘇蓉1969)就像鑲嵌在庶民日常裡的主題曲,一如魯肉飯配魚丸湯,過往一幅再熟悉不過的歲月靜好,如今被疫後亂象一併封存在「我記得」裡。

去年底Everyday Object年刊以「關於家」為主題,請張孝全選一首歌送給家人,張孝全選的是「這個世界」(蔡藍欽1987)。重聽這首歌,前奏鐘聲兩響參定心情,蔡藍欽平靜深沉的歌聲徐徐而出,不到百字的歌詞如老僧憚語:「在這個世界,有一點希望有一點失望,誰也無法逃開,我們的世界並不像你說的真有那麼壞,你又何必感慨?」

那年蔡藍欽22歲 ,寒假他寫完、錄完、未及出片就離開了這個世界,上天可以無情收走一個年輕的生命,卻無法沒收他及時留下一首傳世的歌。新世紀疫情布下天羅地網,人心焦慮疲憊,無論何時何地,幫我們找到心靈出口的也就是這樣一個聲音、一首歌、一本書、一部電影的關懷與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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