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觀察家李清志／成為網民們關注焦點的「天外奇蹟」屋

喜歡囤積東西其實是一種病態心理，被稱作是「囤積症」，世界各國都有這種案例，最有名的是紐約的科利爾兄弟，這對兄弟出身富裕家庭，父親是名醫生，母親是歌劇演唱家，兩兄弟也都是高級知識分子，畢業於哥倫比亞大學，弟弟還是一位出色的鋼琴演奏家，1929年父母相繼過世之後，兩兄弟繼承了一棟位於哈林區的大房子，從此深居簡出，相依為命。

隨著哈林區的破敗陷落，治安日漸變差，科利爾兄弟所居住的大房子，遂成為歹徒眼中的標的物，兄弟倆開始囤積東西，從外而內，建構自己的城堡，偌大的豪宅被囤積物塞滿塞爆，內部只有狹窄的通道可行走，有如一座錯綜複雜的迷宮，甚至其中還有重重機關，讓盜匪進得來卻很難出得去。

後來哥哥因為眼疾失明，所有照顧餵食全仰賴弟弟來承擔，不幸的是，1947年警方接獲一個小偷的報案，前往科利爾兄弟大宅搜索，因為囤積物太多，警方必須從二樓窗戶進入，才得以進入大宅，他們花了五個小時才發現哥哥的屍體，然後又花了三周的時間，才在垃圾堆中發現弟弟的屍體，原來弟弟是被自己囤積的廢物壓死，而樓上失明的哥哥因為無人送餐餵食，因飢餓衰竭而死。

警方在科利爾兄弟家清出了140噸的垃圾，這些垃圾雜物包括25,000本書、14架鋼琴、2架風琴、醫學標本、幾十年累積的舊雜誌報紙、嬰兒車、槍枝、保齡球、服裝模特兒等等，甚至還有一台可折疊的馬車車廂，這座迷宮豪宅後來被以公共安全的理由，整個夷為平地，如今成為當地的社區公園。

「囤積症」肯定是一種心理狀態，可能是缺乏安全感或與現實脫節。許多台灣老一輩民眾多少帶有這種症頭，因為在戰後成長的世代，動亂中物資缺乏，因此多有勤儉建軍的惜物習慣，不論是用的到或用不到的東西，都會先儲存起來，當年的社會風氣也鼓勵甚至推動這樣的習慣，所以常常可以看到老人家的房子裡堆滿許多捨不得丟的雜物，這種習慣在農業時代，居住空間寬廣，空地農舍多，也就不會有太大的不便；但在現代都市生活，空間寸土寸金，拿公寓住家房間來囤積舊貨雜物，就變成奢侈浪費的事。

囤積舊貨雜物垃圾，若只是放在自己家裡面，不影響社區鄰居也就罷了，但是若是囤積物超出私人範圍，占用公共空間或衛生問題影響公眾，就可能引來大眾的關切，甚至因公共安全理由，被強制拆除清理。（聽說基於社區公共衛生的理由，大甲這座奇特的房子已經被報請強制清理。）

大甲這棟「天外奇蹟」般的建築，屋主肯定是某種「囤積症」的患者，但是囤積雜物可以囤積的如此漂亮夢幻，倒是很少見，可見他似乎也帶著某種藝術家的氣質。彩色繽紛的浮球，搭配周遭的綠色植栽，在陽光下顯得耀眼吸睛，帶來視覺上的驚喜，我在周邊遊走欣賞，並未看到蚊蠅孳生或臭氣沖天的現象，如果在不影響社區生活的先決條件下，保留這座素人藝術家創造的怪異建築，說不定可以成為當地吸睛的觀光景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