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頭骨下的遠大夢想 林逸心斜槓出精彩人生

聯合新聞網 袁世珮

被問到要冠什麼頭銜比較好,林逸心直覺答「監製、一草仙仙創辦人」,其實在這兩個之外,她還是法律顧問、音樂創作人、DJ、鼓手、建築與生活風格雜誌撰稿人,她拍紀錄片、她下田採稻、她有個台灣酒夢想。

在這一切背後,林逸心還是腦瘤術後餘生者,四次的手術,剝奪了她一些能力,可是她沒有喪氣停滯:「畢竟我死了幾次,對於我好奇的事情多一點點努力,也許會幫到人、幫這個世界。」

對於斜槓人生,林逸心始終保持熱情。記者王聰賢/攝影

集眾多斜槓於一身

林逸心才忙著監製的電影《老狐狸》上映宣傳,新的籃球紀錄片要開會,還有進行中的《創造世代》紀錄片,轉頭又為日式tapas餐廳設計pairing酒單,其間還抽空去盯酒米採收,準備下一年度的清酒。包包裡放著漂亮裙子,視場合、身份要換裝。

林逸心最初是進音樂圈,大學時就接觸到音樂圈與侯孝賢班底。但做著做著,她發現,著作權是怎麼回事?前輩在那個年代對於著作權為何會無能為力?

林逸心不被病魔打敗,還有個台灣酒的大夢想。 ※ 提醒您:禁止酒駕 飲酒過量有礙...

出身法律世家,林逸心卻發現連父親這麼資深的律師都聽不懂她想要捍衛的是什麼,所以她決定「替有才華的人做橋」,赴紐約從頭學起智慧財產權,在即將面臨25歲時,從感性的創作轉向極度理性。她說:「我是稀有種,電影圈裡做創作還去讀法律,大概就是我。」

音樂入行,轉向法律,林逸心卻在紐約最後兩年開始幫建築雜誌擔任特派記者,甚至畢業後繼續到中國撰寫建築相關文章,直到寫稿又寫到有倦怠感時,被朋友拉去做旅館開發,跑全中國的旅館、住宿、豪宅、villa,去調研、看地,跟地方領導談執照,這個工作充分利用了她所有斜槓,包括做電影、拍廣告、留學的經驗。

雖然腦瘤造成身體不適,林逸心活力十足轉換在各個斜槓工作之間。記者王聰賢/攝影

天降腦瘤 人生重啟

在北京時,林逸心跨海在做法律顧問業務,第一部就是魏德聖的《海角七號》。這部片的成功,讓她感覺台灣國片市場似乎有起色,加上開始有電影原創基金,台灣有製片在找她了。

還在猶豫,2012年回台過年,林逸心感覺身體不舒服,竟是腦袋正中長了一顆瘤,緊急開刀,前後總共連動三次手術。她撩起左側頭髮,指著一塊凸起,那是人工的。

那時她32歲。因為開左腦,醒來後,所有的英、日、法文都要重新學。醫生鼓勵她,細胞會再長,在開完腦的六個月黃金期裡重新學就好,而且就像幼兒學語,速度很快的。

語言可以重建,在北京的經營呢?林逸心說:「累積這麼多都要放掉,人生35歲之前的規畫全部打掉重來,但我活過來了。」

林逸心回到台北,既然中、西醫都建議她放下勞心的法律工作,「貪生怕死」的她決定只做老客戶的法顧,開始斜槓去做電影、紀錄片,還創作了《孤味》同名電影歌曲歌詞,入圍金馬獎。

沒想到,39歲時,監製的《孤味》剛殺青,林逸心人工骨的顯微螺絲移位,造成太陽穴附近發膿,又要再次開刀。

上一次,她寫了厚厚四封信的遺囑,這一次已簡化到一張A4紙交代,還很黑色幽默地請來攝影師拍遺照,拜託人家幫她把腫脹的左臉修好看一點,並且不忘帶一張霧峰農會的酒粕面膜,「我想要被瞻仰遺容時還是美的,皮膚不要太差,禮儀師比較好畫」。

這一次,她又平安歸來,林逸心說:「我一直在懸崖邊,一直被接住。」雖然至今要復健,24小時的耳鳴、易暈眩,颱風來時會聽不到,右手右腳動作慢,不能打鼓、打碟了,視力還有嚴重色差,「世界的形狀一樣,但顏色不一樣了,但我活過來了」。

林逸心以自身經驗分享:「對於我好奇的事情多一點點努力,也許會幫到人、幫這個世界。...

替媽媽找回外公的葡萄

在39歲那一刀之前,林逸心不是想到自己的遺願,反而問爸媽有沒有什麼願望,她想幫忙完成。

媽媽的願望和外公的葡萄園有關。林逸心的外公本在宜蘭頭城種白葡萄,但外公早逝後,葡萄樹也在三、四年間一起死了,一株都留不住,聽母親形容葡萄樹的樣子,林逸心說:「好啊,我來找找看吧。」

剛好她在兩次開刀之間,有三年常往返巴黎,對葡萄酒有些了解。所以在39歲這一刀之前一個月,老友工頭堅辦「酒鬼巴士」活動,林逸心就開心地參與了中部團,在連喝兩天準備要放棄時,突然在最後一天早上看到接近媽媽形容的品種。有些計畫就要開始了。

林逸心說,明明台灣有很好的原料、有會被日本挖角的釀酒人,為什麼台灣酒一直沒被重視呢?日本傾全國之力在推銷日本酒,連影集、漫畫都在推波助瀾,所以台灣人才會追日威、余市,為什麼台灣做不到呢?

「我說了一輩子的故事,陪伴那麼多紀錄片,要不要幫酒說故事?我認識的都是會說故事的人,可以分一點點力氣嗎?」於是在她帶著威士忌聖經和酒粕面膜進醫院,再次從手術後醒來,便打電話給工頭堅:「我有醒過來,我想往酒這裡去。」

「很像做電影監製,串連的是酒農、釀酒師、酒廠,我又有法律的背景,我梳理很多事,又像在拍紀錄片,這樣的內容是可以往國外去做對話。」林逸心說,如果有一天要組成台灣的釀造國家隊,總得知道怎麼選,「這個夢很大,有沒有辦法在十年內做完?因為我有力氣維持腦部清醒大概也就是十年。」

至少,今年第二年已有成績,合作的釀酒師去年收到花蓮壽豐一噸可做酒米的吉野一號,與桃園酒廠合作產出一千瓶的「天衡清酒」,一舉獲得亞洲清酒大賞。

「拿到那個獎,我跳起來,感覺很像拿到金馬獎。」林逸心笑說,酒很好、量很少,根本來不及上架,但她相信這是一個鼓勵、一個引子,吸引更多人願意投入,當台灣酒的產業做起來,甚至能帶動部落青年返鄉。

在忙著宣傳電影之際,林逸心還幫日料餐廳設計餐酒搭配。記者王聰賢/攝影 ※ 提醒...

年輕人要在維持生計外 多多學習

林逸心現在身上的斜槓,一是電影監製,電影占了她60%的勞力時間,法律業務大概還有20%,剩下的就是餐飲服務相關,而這同時,她還去考了蘇格蘭愛丁堡威士忌學院的認證,「我慢慢調整我的時間分配,往酒這裡來」。

職涯很精彩,林逸心保持熱情:「我跌跌撞撞,生病、創作枯竭的時候,或者是對於社會失語時,我還是維持生存跟生活的平衡。」這也是她想對年輕人說:「先把自己打開吧,在年輕的時候,放手去學習,除了維持生計外,要想辦法學習,臉皮厚一點。」

林逸心以自身經驗:「要知道你愛跟恨的邊界,對愛的事,多花一點時間。」她那麼多的斜槓,也就是一個素樸的願望:「讓世界產生一點質變。」

承擔著身體所有的不適,林逸心依然擁抱生命。記者王聰賢/攝影

※ 提醒您:禁止酒駕 飲酒過量有礙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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