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Young】「文壇自然系」徐振輔:挑戰傳統,用人文眼光重新定義自然
本文選自《500輯》Issue 62「青年起義,新銳來襲」
《500輯》在一個青年世代散發飽滿能量的時局下創刊,兩年多來,我們探索不同領域、推動多樣企畫。在每回行動之中,深感這群年輕人開闢新局的創造力,一個點燃青年世代創意火光的嶄新獎項「500Young」於焉而生。
傳統媒體的靈巧轉身形塑了500輯,青年的潛力才華造就了500Young,這不只是一次單向授獎,更重要的意義在於讓大眾感知,他們具備賦予社會全新面貌的爆發力與執行度。也期待透過領路人的推薦設定,精準描繪世代之間的相輔相成。
現年27歲的徐振輔,2020年就以首部長篇小說《馴羊記》拿下台北文學獎年金類首獎,他將自己在西藏追尋雪豹、探問迷惘,同時耙掘這塊土地裡的人文、歷史、環境等過程,以富含詩意又野性充滿的文字帶出,亦勾勒出與過往台灣自然文學截然不同的樣貌。比起文學性,他更在意自己放入那所謂「看待自然的全新觀點」是否造成影響,「所謂自然指的是無人染指過的自然?還是也該好好端視在那之中的人為痕跡?所謂自然和非自然的定義又是什麼?」
一字一句,堆疊出的不是打高空的浪漫情懷,而是更入世的自然與人文關懷,徐振輔從田野調查到坐定桌前創作,為自然文學劃出一道全新的疆界與可能,也重新定義了「看待自然的方式」。
或也就是貫穿在字裡行間的這股精神,讓他獲選為首屆500Young「文壇自然系」代表。儘管在聽聞獲獎時,真性情的他直覺回應:「非常錯愕!」但他也期待透過自己的嘗試,能吸引更多不同領域的寫作者,以新的觀點挑戰舊有思維,甚至是自己提出過的思維,「我覺得這是台灣在自然文學甚至生態研究這一塊,非常需要的改變。」
熱愛昆蟲的男孩
炙熱午後跟著徐振輔走在植物園裡,眾人挨著樹蔭走,徐振輔卻是一見到蝴蝶或天頂飛過的三色鳥,就會像個孩子跳出陰影,奔入陽光之下。湊近他身邊,還沒開口問,眼前昆蟲的完整資訊已從他嘴邊吐出。小二開始閱讀的昆蟲圖鑑,是徐振輔愛上自然的起點,他還記得跟著爸媽到郊外遊玩時,第一次看到圖鑑裡的昆蟲活生生在眼前爬行,「真的是很感動的瞬間。」
國中時就立志大學要念昆蟲系的他,倒也真的在台大實現了這個夢想。但隨著對社會和文化議題的關注,徐振輔的心裡起了變化,就在大三修了台大地理系副教授洪廣冀的課後,「我突然有股被啟發的感動,決定放棄本來想申請的森林所,改成申請地理研究所。」
他回憶當時最觸動的自己的,是聽到洪廣冀以人文地理的角度去探究自然生態,這是徐振輔沒想過的思考方向。「因為我大學也開始寫作了嘛,就發現我一直搞昆蟲分類,對於寫作好像沒那麼有幫助,感覺我跟世界是脫節且沒辦法對話的。」身為哈佛研究所科學史博士的洪廣冀,用新的方式談演化論和西方博物學等,「他展現了人文社會學者另一種看待科學知識的視角,為長期受自然科學訓練的我帶來巨大啟示。」
這樣的啟蒙,讓彼時正在創作文學的徐振輔,有了全新領悟,也因此,他選擇了洪廣冀作為影響自己最深的領路人。
— 徐振輔
打破傳統自然文學
不同於《馴羊記》著重記錄自己剛從學院出來,如何用學到的知識和真實世界互動的過程,徐振輔想著下一本書將要以更直面且非虛構的方式,說出對自然的想法和論述。與寫作並行的,是正在進行的螢火蟲研究,同時也是徐振輔的碩論主題,他想挑戰「螢火蟲等於自然」的神話,探討以「回歸自然」為預設的復育行動,有多少人與非人的因素糾纏其中;在當代環保議題中,所謂「無人染指的純粹自然」是否還能提供任何穩固的價值?
這近乎哲學性的思考,歸根究底仍是為了幫現實問題找出解方。「一個負責任的寫作者或是研究者,其實都還是要想:我做這些研究、我想這些東西,對於我關心的現實到底會造成什麼影響。」
面對外界定義他為「自然文學作家」,徐振輔則笑說:「其實不管什麼頭銜對我來說都沒差,我更在意的是傳統上對自然文學的想像是不是有被打破,這領域的浪漫框架太多了,我們得試著去挑戰既有觀念,或許以後我也會被挑戰,那也很好,我是滿期待有更多其他領域的人加入到自然寫作這一塊,讓更多新的觀點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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