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立書店】林予晞／喜歡出沒在貌似垃圾堆，但其實是寶藏山洞的地方

2004年在休士頓讀藝術學院的日子，那時就已經很喜歡出沒在一些眼看貌似垃圾堆，但其實是寶藏山洞的地方。常去的那條路叫Westhimer Rd.，有很多山洞聚集在那裡，刺青山洞、唱片山洞、舊衣舊貨山洞以及舊書山洞等等。午前的課結束後，常會與同學開著一台舊舊的白色Toyota，沿著撒滿德州陽光的街道慢慢晃。我們駛進一區充滿次文化氛圍的地方，便下車開始步行，一間間的逛起。

有一間舊貨店藝文氣息特別濃厚，門牌只寫著Antiques（古董），但沒有明顯的店名，椅子都吊在天花板上，舊貨們被隨意又帶著某種邏輯地堆放。沿著這些二手物品堆出來的小通道走進去，深處會看到有一區專門為了書籍以及畫作設立的小角落，狀態看起來要賣不賣的，有一種陳腐且無所謂之感。

我特別喜歡這一區，每次都會駐足許久。此區的藏書非常特別，有許多休士頓當地的作家與詩人獨立出版的作品，規模大大小小，品質參差，有的堪稱精品，有的與其說是作品，其實應該比較像試閱本，我甚至不太確定作者本人是否還記得自己的作品有在這裡販售。類似這樣充滿無處可去的生命力的獨立出版小書冊，一本0.99美元、兩本1.5元的賣著，那種拿一本直接放進口袋裡店家也懶得理你的感覺，有點荒謬，但我想可能因為有點太過荒謬，結果反而大家都會好好地去付錢。

每次我都會買一兩本當地詩人的詩集回家閱讀，當作練習英文或是試著更融入當地的文化。詩集的內容現在已經想不起來，只記得是一些多愁善感或是有點憤世的字句，與這樣的獨立小詩集相逢，很像那些在便宜酒吧裡的相遇的人，會記得他們的牢騷與澎湃的情感，但想太不起來他們的長相。這種相遇沒什麼壓力，畢竟不算認識，往後也不會再見到面，但回頭想起那晚的談話片段，還是會覺得挺有趣的。

現在在地圖上，我已經無法比對那間舊貨店到底是眾多店鋪中的哪一間，以前沒有google map，無法打星星做記號，又或許那間舊貨店根本不在那條街上，但若再次回到休士頓，也許déjà vu可以帶我找到它。

註：déjà vu，法文，意為似曾相識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