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書局 X 500輯】週三讀書會全新系列，焦元溥領讀「樂讀文學：如何用音樂讀小說？」系列：第三講／《包法利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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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劇的敘述巧思最迷人

這部在19世紀曾因為內容被抨擊為「違反善良風俗」而上了法庭後，反而聲名大噪的小說，內容主要描寫一名已婚少婦的外遇故事，但其中關於歌劇院的章節，卻也巧妙呼應了書中主要角色的心態與結局，利用欣賞歌劇的過程、對話，作為鋪陳劇情走向的手法，種種敘述巧思都讓焦元溥感到佩服不已。

用陳腔濫調開平庸的玩笑

焦元溥說，《包法利夫人》在直線進行的敘事結構下，擁有冷靜、不帶批判的筆調，句法流暢精煉、音韻和順，更在19世紀反映出當時的現實主義。「福樓拜表面上是要寫外遇的故事，但其實本質不是，他像是『用破銅爛鐵做皇冠』，用前人沒有試過的方式去『寫庸俗人的故事』，並用陳腔濫調來開『平庸』的玩笑。」這裡指的庸俗人，指的是只關心物質生活、只相信傳統道德的人，《包法利夫人》書中縱然有各種身份階級、不同稟賦個性，但幾乎都是庸俗之人。

像電影鏡頭的文字鋪陳

20世紀詩人Vladimir Nabokov曾用「從文體上講，這部小說以散文，擔當了詩歌的職責」來讚揚《包法利夫人》平實流暢又無懈可擊的文字，而焦元溥更認為《包法利夫人》的文字鋪排像電影鏡頭，能帶領讀者去深刻感受故事情節。他以書中包法利先生在第一段婚姻中對妻子稱呼的改變、香水特殊香調與妓女身份的連結、俗氣的帽子對照俗氣的結婚蛋糕、包法利夫人的藍面紗與裝砒霜的藍罐子等等為例，點出福樓拜在書寫上環環相扣、精美對比和暗喻、預告的高超手法。「如果在精神好的狀態下讀他的書，會很像玩賓果對對看遊戲」焦元溥說，因為毫無破綻，每個用字、選詞和架構安排都找得到能相呼應、對照的描述。

像是自己把沒看完的戲演完了

而第二部分第15章節的歌劇院，同樣充滿隱喻與未來劇情的暗示。焦元溥表示，福樓拜在此用歌劇院的觀眾階級，來描寫包法利夫人身份上跟貴族本質上的不同，並從她看劇的激昂感受，揭露了她對外遇、偷情的嚮往，和對包法利先生的不耐煩。而包法利先生的對歌劇的解讀，也彰顯出他不聰明、不傑出，但也不愚蠢、不粗心的凡人本色。焦元溥也認為，書中包法利夫婦錯過了歌劇中女主角的瘋狂場景、男主角的自殺場景，也都預告著他們最終一個服毒自殺、一個心碎而亡的結局—像是他們自己把沒看到的戲給演完了。

福樓拜無懈可擊的語言魅力

福樓拜曾說，寫書和造人不一樣，寫書要有深謀遠慮的規劃，要經過耗時耗力的卓絕苦力，最終像是完成金字塔那樣聳立在沙漠。而焦元溥認為《包法利夫人》就是福樓拜口中的「金字塔」，值得一讀再讀，深刻去體會他藏在平凡用字底下，無懈可擊的語言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