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書局 X 500輯】週三讀書會全新系列,楊澤領讀「過來人的詩:時間的藝術」系列:第一講/「痛點與斷點 爆點與定點」
楊澤以「過來人」、「抒情詩」作為關鍵詞串連六講,溫柔召喚一首首不斷重讀的詩詞,與讀者徜徉橫跨兩年前時空裡的經典之作,以及蘊藏在每一位過來人心中的詩道。第一講主題,以「痛點與斷點 爆點與定點」掀開詞人李後主、詩人陶淵明 的人生,透過楊澤領讀,踏上「誰是過來人、抒情詩又是什麼」的思考、探問與尋求答案的路途。
「我用『過來人』這個字,過來是從哪裡過來?這是一個旅程、一種行動的軌跡,十分有趣。」數十年遍讀古今詩詞文學,楊澤為講堂挑選了,在生活悲歡離合、生老病死中歷經跋涉,通過斷點,誕生傑出作品的詩詞過來人,他說:「生命智慧沒有教科書,每個人都是不老不道,都要繳學分,打出一條血路,才能走上屬於自己的一條路。過來人,就是來到人生的秋天,而能有所悟的人。」
在這六講所提到的詩詞過來人,擁有三種類型:情人型、智者型、浪人型。情人型包括李後主、晏小山、吳夢窗,智者型則有陶淵明、王維,而難以定義的浪人型則像是李白。在古典之外也有現代,例如台灣詩人周夢蝶、瘂弦,西洋詩人艾略特T. S. Eliot。
對於楊澤來說,詩歌不二,他提到詩是「悲歌可以當泣」,意即詩擁有音樂性、可以表達情感,也如風,因為風中有神、有感染力;而詩也是「遠觀可以當歸」,它具有思力、觀想力,充滿理性與知性,予人乾、冷、鹹的感受,「每一首詩都有這兩面,兩面形成張力。」
至於抒情詩,楊澤也給予兩個方向與特色,他說:「抒情詩,是閉上眼,即可在心上重過一遍,你感受到餘音裊裊,它是古老文學的原型,像西洋史詩一樣,所以吟詩是一件享受的事;抒情詩,也是一人藝術solo,就像遠望可以當歸,是觀想的力量,且詩人與歌人不同,他不以真面目示人,儘管仍要直面命運、生死與愛情,但採取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方式,而我們透過偷聽他的獨白去了解。」
楊澤說:「抒情詩,是一人一月、一人一詩、一人一心、一人一境的藝術。」藉此傳遞詩人總是向內看,因此總是背對著觀眾,而抒情詩總是自我寄託、自我投射與自我觀照。
講堂上, 從國學大師王國維的角度切入聊李後主的生活環境、閱世與性情,後帶出李煜少作〈木蘭花〉、帶來連環爆痛點的《望江南四首》、值得花更多時間默念與感受的〈烏夜啼〉、〈相見歡〉等作品。接著,帶出與李後主鮮明對比的陶淵明,李後主是從記憶之心走向回憶,而陶公則從回憶之心,走向冥想觀照之心。
主講人楊澤認為,陶公是史詩上的另類奇蹟,當他通過斷點,找到定點之後,很快止跌回升,成為典範性詩人,他說:「人如何有悟,且能有斷,而非卡過去過不去、過來過不來的地方,抽刀斷水水更流。」同時,透過陶淵明擅長描寫的春天作為詩人介紹開場,如40歲前後的詩作《榮木》、《時運》、《停雲》等。
楊澤也說,若李後主是頹廢魅惑派,那麼陶淵明就是劍俠派,而當你是過來人,幽默感變得很重要,譬如說陶淵明許多詩脫離不了酒,談戒酒便寫了一首《止酒》,裡面寫到「平生不止酒,止酒情無喜。暮止不安寢,晨止不能起」描寫戒斷症狀;《責子》也有「天運苟如此,且進杯中物」,《輓歌》則有「千秋萬歲后,誰知榮與辱?但恨在世時,飲酒不得足。」
最後,從《蘭亭集序》的「死生亦大矣,豈不痛哉」到《形影神三首》中〈神釋〉:「縱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懼」看見陶淵明思想體系最極致的表達,也能意會到他與大自然在一起,耐得住寂寞,置身莊孔之間那份隨緣的平常心之道,即知言、知命、知己,「陶淵明是一人藝術的巔峰。」楊澤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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