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詞人姚謙談藝術收藏:關於音樂、關於繪畫

聯合新聞網 姚謙
圖/聯合報系資料庫

已經忘記不曉得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心中一直有一種竊喜,那是一種很清晰卻不容易描述的感受,這樣的感受都來自於閱讀;我經常用「閱讀」這個動詞也來形容文字以外的瀏覽。我的竊喜是忽然體會了創作者的心意,或是發現原來也有人如此感想的同感。

而這樣的感受經常是跨界媒材時特別強烈地浮現,例如從一段文字感受到畫面、一件畫作裡感聽到韻律、一段音樂中化成了呢喃的詩句。後來在我音樂上的歌詞創作,也常藉由這樣手段,去傳遞我的企圖;同樣的我也經常透過這個邏輯,跳出閱讀者的主觀,去想像創作者的動機或潛意識。

這樣的體會也反映在我對藝術收藏上的判斷。在我的收藏裡較多是繪畫作品,其中有幾件畫作是關於音樂的描述。我發現這些作品描述的音樂,雖然大都是我較不熟悉的音樂範疇,卻因為藝術家精彩的描述,啟動了我的感知,因而去探索和產生了共鳴。

印度藝術家Kristen Khanna 描繪西塔大師Ali Akbar Kha演...

在我的收藏裡其中一件荷蘭印象派藝術家Isaac Israel,他一直是以簡潔快速寫生人物最為有名。十九世紀末歐洲正興起往熱帶異域國家尋找題材的熱潮,他去過當時荷蘭殖民的印尼僅一趟,因此在他生平少數以印尼為主題的創作,大都是回到荷蘭後憑印象或請模特兒穿著傳統服飾擺設的描寫。

在所有以印尼題材的作品中,其中對於爪哇音樂人的描述最是打動我,雖然描述之景是在他阿姆斯特丹的畫室裡,縱然人物模糊但是音樂存在畫中的光影之中,我幾乎可以從作品中聽到音樂,我猜想藝術家在揮筆時,心中應該重複著他在爪哇時聽的音樂吧。

記得我一次印尼旅行的途中,在一所幽暗的老宅裡聽見空中飄揚的爪哇民樂,清幽飄飄原以為是播放音箱小音量的播放,後來走到大堂最遠角落處,音樂原來是來自那接近靜止的幾個人剪影,幾人撥彈和一人吟唱,雖然看不清他們臉孔,但是輕聲呢喃卻把我從大宅遠處呼喚到此,那沒聽明白歌詞的歌更像是詩至今都忘不了。

當地朋友告訴我,爪哇民樂就是接近於詩歌的朗誦,歌者大部分都有著吟詩的才華,所以只配上簡單撥彈和輕敲的樂器,互相牽動的即興發展;所以音樂不是為了表演是抒發、是感染,自不需放在視線明顯處,這樣的音樂更傾向於音樂被聆聽而不是觀賞。

我另還有一張關於音樂描述的繪畫,是印度藝術家Kristen Khanna描繪西塔大師Ali Akbar Kha演奏時的作品,這位已是近百歲仍健在的老藝術家,與Ali Akbar Kha年紀相仿,作品中幾乎以接近抽象的實驗手法去描述,Ali Akbar Kha演奏西塔琴時忽快忽慢的手勢,那飄忽的筆鋒與色調是混沌與清明的過渡,來敘述那段嬉皮潮時代的色彩。

藝術家Nicolas Lancrety作品《燭光中的二重唱》 圖/wikiped...

我常拿此件代大尺幅作品與另一件洛可可時期藝術家Nicolas Lancret非常袖珍的作品來回對照的看,在這件取名燭光中的二重唱的小畫作中,年輕男女隨著一點燭光照亮的音樂手稿中唱著歌,男人握燭台的左手臂緊靠著女人持譜的右手臂,最後男人手掌與女子露出的手肘肌膚相親,我彷彿看到十五世紀巴黎郊外溫柔眷戀的某夜。

自古到今音樂絕對是最好傳遞較深沉感情的媒介。這也是我對於繪畫裡出現音樂的描述一直充滿著喜歡的原因。

上半年台北市立美術館江賢二先生的回顧展,江先生年輕時曾經是古典樂的愛好者,個性安靜與低調似乎與他所聽的音樂有關,他也曾以他聽的這些曲目來創作,雖然沒有緣分收藏到,但是我收到的幾件對永恆的冥思裡,我依然可以聽到音樂,而且永恆因此也有了不一樣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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