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身術之外，音樂人法蘭：尋找沒聽過的音樂，練習瞬間移動

居家防疫的日子裡，少了忙碌的行程，常常整天沒有開口說話，也漸漸活起了古人一樣的生活，讀著天光度日。望著灑進屋子裡的光，可以大致上判斷是幾點，有雲飄過來了，於是光裡有些不規則的陰影，雲走開了，又恢復原來的亮，待在這屋子裡，潮汐一樣的日子。時間感改變了，每一天都變得很長，長到必須懂得跟自己玩遊戲，觀察光影、仔細聽風的聲音、花很長的時間煮吃、把人生細嚼慢嚥。

這段期間，我修練起「瞬間移動」的能力！身體哪裡都去不了，心思卻可以。

每天我都尋找著新音樂，從來沒聽過的歌曲，聽不懂的語言更好，讓它們帶著我去旅行。冷冽的音色把我帶往冰雪之地、遼遠的聲音像身在無人的山谷中、熱烈奔放的節奏讓我以為自己正在異國的熱鬧慶典裡。是腦袋裡的旅行。

我也回頭，去聽好久沒有拿出來聽的歌曲。聲音和氣味一樣，會在心底刻下記憶，一段開場的弦律或者音色，可以立即把人拉回好久以前的某一時空，在回憶裡散步，看看以前的自己、看看以前的別人。有時候記憶其實模糊了，那時候好像是這樣、又好像是那樣，不過呢，在自己的腦內旅行是安全的，拼湊錯了並沒有關係，也可以把故事重寫一次，當作另一個平行時空裡的發展。

當生活不再與其他人摩肩擦踵，世界安靜得只剩下自己，噢，還有蟬鳴，還有偶爾傳來的鄰居的動靜。這時候的孤寂，卻響聲最大，把自己敲回最貼近原始的自己。於是好像也獲得了一些喘息的空間，順勢而為地，返回自己，重新整理對自我的認知，校正自己與大世界之間的關係遠近。

活得很慢，慢慢地活。像小時候仰著頭看飛機雲，花長長的時間看飛機劃出一道長長的雲霧，再花一點時間看雲霧漸漸地散於無形，我不趕時間，你也別趕時間。長大的日子，總是覺得一切太快速了，世界瞬息萬變，消息迅速來去，我常常覺得自己追不上；沈靜了，才發現世界並沒有變得那麼多，很多變化是緩慢漸進的，原來變的是我自己，是忽略了很多自然信息的我們自己。

人類世界遭難，這一年多以來，有些奇異有趣的新聞，當人類活動暫緩，許多動物們反而自由自在了，街道上出現不尋常的動物隊伍、野生少見的動物也出現了蹤跡。我想，有時候，人類停下來也是好的，為自己、也為世界讓出一點空間，想一想，接下來要去哪，要怎麼做，要怎麼去。

當然也為親身遭遇病疫的人們感到不捨與嘆息，不過，人嘛，總得往好處想，歇下這一陣，也許讓反思後的我們，成為更好的人。

對了，我沒有離題，在疫情之前，我修煉的是「隱身術」，力求低調過活，在舞台以外的人生，隱形度日。

◎責任編輯：胡士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