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訪比利時家居美學教母Marie Michielssen的家

相對於許多人的家安於現狀，比利時設計師Marie Michielssen的家持續蛻變。那是一幢古堡變身的複合式宅院，處處匠心獨運；主人的生活起居、家庭活動、創作…似水流淌，點滴刻畫它的成長，進而化作繆思能量，涓涓反饋不歇。

在「比利時製造」的家居裝飾領域，Marie是公認的教主級人物。她優雅、時髦，總是一身波希米亞混搭風格，而儼然個人標誌的頭巾造型，如同皇冠般，為藝術家的自由恣意平添幾許權威貴氣。她走過近30年的設計生涯，有大半奉獻於Serax，與它同步進化，一路印證比利時設計的興盛軌跡。她的夫婿Axel Van Den Bossche現任Serax總裁，1986年成功轉型母親奠定的花器生意，創立品牌；1990年代創新前衛的安特衛普時尚崛起，帶動Made in Belgium家居創意起飛，Serax順勢結合跨界設計與世界一流工坊，逐步發展為領導趨勢的生活風格名牌，迄今行銷全球逾40國。

理性與感性的平衡

古堡居不免聯想到公主與王子的童話，有意思的是，在當代版的Serax王國，促成奇妙緣分的媒人竟是「花盆」！

Marie在校時主修平面設計，1995年自行創業，她聽從朋友建議，翻新用過的赤陶盆，在市場上一炮而紅。「就是那種從前溫室常見的花盆，我回收後，在上面繪畫及古色處理。」孰知後來生意好到不勝負荷，她選擇轉向經銷商推介作品，因而在Serax結識Axel，最終成為他的妻子。

由於Serax發展全系列的室內產品，Marie得以累積豐富的設計經驗，從包羅萬象的家飾用品，餐具，到燈飾、家具，據說少有她沒做過的項目；更難得的是，她兼具商業嗅覺與原創性。「我想要為較廣大的群眾設計，期許我的作品既容易獲得，又有獨特性，足以在室內空間表達個人特色。」就是這樣的信念，促使她致力市場與創意的融合。

「我的所有創作都是雙手完成。」Marie告訴我，她喜歡手作，就連搭配穿著的私藏頭巾，都是親自選布縫製。多年來她從未停止藝術創作，很多設計就是從自己的雕塑發想，這樣的創作手法游移於藝術與設計的界線，形成作品的鮮明特色，甚至呈現兩種迥異風格，紙漿藝術感性如詩，家具設計理性極限。

創作反映作者的內在；理性與感性，我好奇何者是真實寫照。「兩個都需要。」她回答我，若有所思地接著說：「生活皆攸關平衡，這正是我的藝術創作追尋的。數學的精準完善是美好的，然而我也喜歡手作的不完美，表達的是感受和情緒。兩種風格在我的生活都有所體現，無法只是擇一，我較喜歡在之間取得平衡。」

黑色劇場的感官震撼

Marie和家人都喜歡鄉下生活，原本住在安特衛普市郊的小村，待孩子大了才在三年前重返城市。新居是一座十七世紀城堡，位於城南的Berchem，現已改造成當代Loft風格的六房莊園。

「我愛安特衛普!」她的心沒離開過這座城，深受它的創造能量吸引。「從我家步行或騎單車的距離內，就能享受到驚奇的時尚、迷人的藝廊、以及古意盎然的文化。」Berchem兼具文化與商業氣息，有聚集新藝術時期建築的老區，亦不乏當代再造的時髦街道。然而我覺得，融古於今更炫的範例就在她家！踏進這幢古典建築，屬於當代感的視覺震撼正等著相迎。

他們將入口門廳設計為僅僅展示一幅作品的藝廊：整個空間漆黑，唯一的「顏色」是畫作的白。畫作出自以單色構畫聞名的表現主義藝術家Bram Bogart，雖說是白，畫面卻展現豐富的空間及層次，不論經由視覺或想像，都可能投射衍伸無限的意境。我聯想到Marie的紙漿藝術，手作的痕跡在單一色調架構出多度冥想空間，作品的豐富性超越花瓶或者燈飾的實用界定。或許，對於這幅畫，她有更深刻的心靈體驗呢!

Marie透露，Bogart的兒子為Serax設計一系列托盤，他們因而相識，「這幅畫一直掛在他的家裡，我們一眼就愛上它。」至於「黑色劇場」的點子，她說，靈感來自朝北的房間，「既然沒有充足的日照，何不包容、索性完全暗掉？」戲劇化的設計著實奏效，許多訪客進門時驚呼連連。「這樣的效果就是趣味，造就房子的獨特性，並且激發深刻的思考。」我咀嚼著這番話，著實耐人尋味。

通過門廳便是古堡內部偌大的居住環境，精緻蓊鬱的庭園與室內空間連成一氣，起居室、餐廳、廚房…完全屬於她的工作室、以及一間她在春秋二季最愛流連的溫室，這些寬敞明亮的室內都有高得不可思議的天花板。Marie特別提到，當初改造古堡保存了原始的地板及牆壁，那是真實的歷史、歲月浸染的痕跡，讓她覺得整個家充滿啟發靈感的能量。

「我設計自己的家是以喜愛的物件為中心，進而混搭新、舊元素，直到恰當的平衡點出現。」對她來說，室內設計是她的天性，創造居室的美除了是工作，更是她的生活風格，日常持續的進行式。

設計的測試實驗室

在Marie的生活中，新舊融合的風景無所不在。「三歲時，祖母就帶我去跳蚤市場。我愛把老舊物件改造成新玩意兒，或是用它們混搭新秀作品，我想，緣由就在這兒。」她口中的祖母品味出眾，收藏不少骨董，臥室散發著香奈兒五號的氣味…。而她的母親承襲如此身教，也有相同愛好，經常跟她一塊兒尋寶。她常說：「愛與美是我的人生兩大主題。」想來，成長歷程得自母系長輩的美好體驗影響深長。

「我還有個死穴，喜歡布置美美的餐桌！」童年記憶中每逢節慶，她家就會在餐桌擺上銀器及漿整過的亞麻餐巾；而今自己的家裡，她喜歡用漂亮餐盤上菜，且必然有花陪襯。她覺得，從容地做這些事情，可以讓心平靜，效果一如使用賞心悅目的物件布置周遭。

這個家裡，廚房扮演核心角色，家人相聚於此，聊天、分享美食。Marie珍視團聚的時光，數年前想為新居物色一張圓桌，卻苦無所獲，最終索性自己動手。她以自己的雕塑為起點，擷取兩個弧形，匯流構成桌腳，加上溫潤的實心橡木桌面，比例完美，第一張由她設計的餐桌就此誕生。「你可以從兩個角度來看桌腳：兩個元素的完美對稱，代表男性；而流動的曲線，象徵女性，共同構成和諧的整體。」兩性對照的主題在她的創作並不陌生；透過設計，她想表達對於平衡與和諧的渴望。這件作品取名Virginia，向女性主義先驅作家維吉尼亞．吳爾芙致敬，也是同樣的態度。

Virginia餐桌在這個家通過試用期之後，才正式生產；其他新作待遇一樣，原型都得先窩在這兒，或是靜置，或是加入布置家居的行列。「給它們空間和時間，有助於我們判斷是否值得投入生產。」Marie說，這些情況下，家就變成設計的測試實驗室。

平時她都在家創作，專屬的工作室裡盡是模型、原型和設計小樣。原創靠的是直覺，市場價值則需要反覆試驗；如果覺得作品未完成，她就擱置，有時數年後才會重新看它。「身為藝術家，跟著直覺走。」她說，一切始於一個點子，最終成果無法預期，通常是出乎意料，但「走下去，有時更好。」

或許，這就是藝術家的本質，蛻變才有新機。我想起Marie的話:「最棒的室內是那種容許成長和改變的空間。」她的家正隨著她的步履，一起走在蛻變的路上。

甚麼是Papier mâché 紙漿藝術?

Paper mache紙漿藝術，來自法語papier mâché，或chewed-up paper，因其材質輕盈、可塑性高，既能展現出手工創作的質感，亦可作為大型藝術表現的經濟建築材料，如今成為全球藝術界展現創意的最佳媒材之一。

製作“papier mâché”大致有兩種方式:一是以粘合劑如水、麵粉或其他澱粉的混合物，將紙條粘合在一起；另一則是把紙浸泡或煮沸後，加入膠水製成紙漿。無論何者，都需要輔以骨架(如:金屬絲、輕型固體形狀、氣球或紡織品)固定；或被壓成鑄模，以便塑形。必須等到完全乾燥後，才能進行切割、打磨和/或塗漆，甚至塗上防水塗料來防水。

由於紙漿藝術作品較其它媒材輕盈、不耐撞壓，且創作過程中，紙漿需要一層一層地重覆上漿、烘乾，秏時費事，需要極大的耐心與細心。

Marie Michielssen I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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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elif ch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