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錄片《寺山修司:明日在何方》:生活與戲劇、癲狂與正常的分野究竟為何?
寺山修司,是詩人、是導演、是編劇,是上世纪六十年代話題性最高、最富爭議的戲劇家,更是流行音樂的歌詞作者和拳擊愛好者。他以一種純粹的、癲狂的方式,在各個領域揮毫潑墨,渲染一片瑰麗宇宙。
在劇場界,他名列「前衛戲劇四大天王」之一;在電影圈,他是新浪潮運動的中堅分子。2018年,適逢其逝世35周年,一部關於他的紀錄片《あしたはどっちだ、寺山修司》(中譯/寺山修司:明日在何方),在日本年輕世代掀起「寺山修司熱潮」。
這股餘韻,在2020年台北文學閱影展上,正式進入台灣。
性與不幸,母親對於寺山修司的影響
在紀錄片《寺山修司:明日在何方》裡,我們可以明白「母親」之於寺山修司的重要影響。生於1935年的寺山修司,在孩提時期歷經戰爭與青森大空襲,父親戰死於太平洋戰爭。容貌秀麗的母親為了家計,不惜成為阻街女郎,後來更成了美軍的情婦。母親對於陌生男人的情慾挑逗,在小小年紀寺山修司的眼中,產生巨大的矛盾和困惑。
在寺山修司的影片中,被人反覆討論和分析的是伊底帕斯式的「戀母情結」,以及由此衍生出的其他情結。在他的作品裡,少年總是面臨著被熟女強暴的危險,其實也是其戀母情結的外化表現。在《田園死神》(1974)中,出現了曖昧不明的母子相互迷戀;在《上海異人娼館》(1981)中,主角更把自己的「戀父」情結連結到比自己大很多歲的對象身上。弗洛伊德理論中的本我、自我和超我在寺山修司的影片中也能得到具體展現,其眾多實驗影片都有一種「超我」的自我救贖。
更多的哲學思考還體現在其對於「性」的描寫。 如同日本眾多大師級導演,寺山修司的影片中也將性作為一個隱喻的思考對象,這在《上海異人娼館》有較深刻的體現。性不再是快樂的來源,而是一種宣洩,它如同人的生死一般無力與無奈。
實踐於街頭與密室
寺山修司對於戲劇的嘗試分為「街頭」與「密室」兩大路線,他認為劇場作品不是為劇作家一人的想像服務,而是將團體的想像付諸實行。寺山修司所參與的劇團「天井棧敷」在演出結束後,從未站成一列謝幕接受掌聲,那是因為既然人類都是演員的話,站在台上的演員只是代替他人表演戲劇的人,代替我們發散生活中的焦躁不安。
依此寺山修司發展出震撼世人的「市街劇」(街頭劇場),代表作為《人力飛行機所羅門》(1971)與《敲門》(1975)。寺山修司將都市空間化作劇場,讓演員混入群眾,不知情的市民被拉入戲劇世界中,混淆了現實與虛構世界的界線,打破表演與日常的藩籬,然《敲門》最終造成街頭混亂、警民衝突,寺山修司被逮捕收場,但這一切都在寺山修司的計算內,這一場演出是他對世人的提問。
寺山修司也在「密室」中拆解戲劇,身處閉鎖空間的演員與觀眾的關係非常緊密,觀眾如果只是安心地坐在椅子上看戲,那他與戲劇之間的關係不會因此誕生,所以觀眾要有參與演出的意識,演員也不會只在舞台上演出,會出現在觀眾席或其他不可預期的地方。在《邪宗門》裡,他讓日本傳統劇場裡為演員服務的黑子反過來操縱演員,顛覆觀眾的認知。
我要的不是傳遞訊息,我要感染人心
寺山修司認為,他沒有要單純透過戲劇傳達訊息,他要介入常人的生活,改變人心。當原先的演員離去時,剩下的觀眾自然會接續戲劇的生命,對他們原有的生命產生質變。
寺山修司被譽作「東方的費里尼」,他們都酷愛把超現實的迷離景象注入現實內部,如夢似幻、光怪陸離。他最後的遺作,改编自《百年孤寂》的《再見箱舟》 (1984) ,就被視為強烈的代表。
正是這樣的超現實主義意味賦予了寺山修司作品更多的哲學思考,使得其作品充滿神秘莫測的哲學意蘊。它們或陰冷或迷離,或詭異或寂寥,展示的都是一種強烈的人道情懷,也讓人們重新省思,生活與戲劇的差異、癲狂與正常的分野究竟為何?
2020臺北文學.閱影展
日期|9/4 至 9/17
地點|台北之家光點電影院
售票場次請至2020臺北文學.閱影展官網或官方粉絲專頁查詢
◎ 責任編輯:翁家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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