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猴子王師、陳怡樺：從買賣到製作，發掘一部電影的最佳體現

本文選自《500輯》Issue93「在串流時代，賣有意思的電影」

內容爆炸的串流時代，充滿同質與覆述的選擇卻令人迷惘，會在院線挖寶的觀眾也變少了。然而有群愛電影的人，依然以挑剔品味為影迷篩選好片、豐富觀影選擇。美國有A24、Neon，開創藝術與商業平衡的新面貌，台灣也有不少獨立片商發展出特異的經營方向，形成更有機的觀影風景。

他們是眼光敏銳的buyer，是擅長說故事的行銷專家，也是將新作品與導演帶入陌生市場的伯樂。他們完整一部電影的生命，將多元的世界觀帶到我們眼前。

翻開近十年的台灣電影發展，有過票房破億的高峰，也面對過觀眾看衰的低谷。隨著時代變遷，業界對行銷宣傳的重視與資源挹注，帶動了電影宣傳的多樣發展。2011年，製片人李烈自覺台灣需要一個行銷與宣傳自產電影的專業團隊，因而找了馬天宗、王師，以及合夥人陳怡樺聯手，「牽猴子整合行銷公司」於焉誕生，同年就為國片《翻滾吧！阿信》帶動8千萬的票房，更屢次推動國片票房的新高度。

牽猴子行銷主力落在王師與陳怡樺身上，早期甚至橫跨電影、演唱會、劇團、藝術經紀等整合行銷專案；2021年牽猴子更名為「牽猴子股份有限公司」，內容收束為台灣電影、紀錄片與劇集，讓打滾多年的專業與深度得以專注發展。

票房沒有公式，觀眾只在乎好故事

目光犀利，話語直率的陳怡樺，坦言當初入行完全是意外。主修傳播的她，20出頭進入Disney（博偉電影公司）擔任行銷助理，一心以為要來賣公仔，卻誤打誤撞開始電影宣傳。老說自己不愛電影的她，因為工作看起大量的電影、巡戲院成為日常，夾雜著發想文案、宣傳策略與付諸執行，那段經歷成為她最開心的一段時光。也因為切入的面向客觀，讓她自帶拿掉濾鏡的犀利視角，成為電影宣傳的強力助攻。

她細數台灣人愛看的動作片、恐怖片與愛情喜劇，其中動作片受限於預算規模，能超越好萊塢、韓國等資源大量挹注的外片並不容易；恐怖片就不同了，「如果只是一般的鬼嚇人，票房天花板就是8千到一億；若能有更多創意和巧思，讓觀眾看完還會想跟身邊的人討論，那就有機會破億。」她以去年賣破一億八千萬的《咒》為例，意想不到的情節帶動了觀眾的激情耳語和線下渲染，開創了台灣恐怖片的先河。

而國中讀美術班的王師，長大後才陸續補完早年的台灣新電影，並為之著迷。他認為電影之所以能成為「經典」，歸功於能跨越時代、引起共鳴的好故事。如同近年數位修復的《悲情城市》、《少年吔，安啦！》，牽猴子透過海報重新詮釋美學、預告片重溯片段精華，出品人邱復生為《悲情城市》親下的副標「身為台灣人，一生必看的電影」，為當代思維與經典故事創造對話，與網路世代的新觀眾產生連結與討論。一系列經典修復電影在年輕族群間引起海報收藏、搶票親睹大銀幕的熱潮。

自己想看的電影，自己拍

興許不是因為影癡入行，陳怡樺看電影的眼光格外客觀，她認為台灣觀眾要的東西很直觀，恐怖片可以揪朋友一起看、愛情喜劇輕鬆看、又或是目標觀眾明確的紀錄片，得以滿足特定族群的胃口。她直言，觀眾願意花錢是小事，打開串流這麼多好看的電影跟影集，觀眾為什麼要分時間給你？

2018年牽猴子投入電影開發，不愛艱澀電影的陳怡樺終於有機會試著做一部自己想看的電影。她找來新銳導演廖明毅，以全iPhone拍攝打造了奇幻又寫實的愛情小品《怪胎》，獨特吸睛的題材收穫了4千萬票房與六項金馬獎提名。而對牽猴子來說，能從電影開發就加入工作，從源頭開始觀眾分析、提供宣傳建議，能讓行銷策略的設計更加精準，儘管工作期程從不到半年，一口氣拉到至少兩年的長跑。

預定2024年上映的《鬼才之道》，2021年就推出話題滿滿、帶梗帶討論的前導影片，引得觀眾心癢想看。牽猴子規劃了完整的宣傳策略，針對性地在不同階段撩動觀眾心弦，維持電影剛剛好的熱度，一步步為明年的上映鋪路。對他們來說，這才是走完一部電影生命的最佳體現。

◎責任編輯：胡士恩、林亞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