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湖湖畔等風待月光 蔣勳首次杭州個展「雲淡風輕」

端午節後，在西湖又一次作為「白蛇」傳奇的舞台之後，在湖畔樹影圍繞下，自1921年靜立百年的明月樓裡，蔣勳個展「雲淡風輕」正在進行中。

「雲淡風輕」展覽由蔣勳文化基金會、喜馬拉雅無用學、台北谷公館畫廊與藝文力共同主辦，由谷浩宇策展，於6月15日至7月28日在西湖明月樓展出。這是77歲的蔣勳在大陸的第二次個展，在杭州的第一次。

呼應西湖的氤氳水氣，此次展覽以數件長卷水墨作品展開，搭配蔣勳近年在生活中隨時的創作，有荒山上燦爛的梅花、山村人家，還有他走過無數次的太魯閣峽谷、長居池上時收入眼底的雲山，有相對看的貓、夏日盛開的荷花、水中的山的倒影，還有向倪瓚致敬的無人的片刻，抄寫佛經時的領悟等等，也書寫年少時的句子「我還有淚，一點一滴要還給江山」。

此次還展出數件橫跨30年間的作品，包括質樸如民間藝術造型的古樹梅枝「夢中繁花」，還有一件1985年臺靜農為蔣勳首本散文集封面題寫的「萍水相逢」。

雖是第一次在杭州辦個展，但西湖，蔣勳來過。他撰文提到，某一年的舊曆除夕，和幾位朋友約好不帶相機，就打開自己的真實視覺，遊走西湖。那一次，空中飄著小雪，在除夕的傍晚，湖面上沒有其他的船。

蔣勳說，人們習慣了從相機鏡頭看風景，大約3x2的比例，也就一直被限制在一個接近方形的框裡看風景，而傳統東方的風景畫叫「山水」，那是山高水長，如何能以人類自我意識的「框」去限制山高水長？

借西方的說法，稱那個「框」是「黃金比例」，但蔣勳要問，「有多麼長久，我們的視覺被封鎖在狹窄的框裡，不再能海闊天空？」在他與友人遊西湖那一次，因為視覺自由了，可以隨水流飄蕩，看山看水，長長的蘇堤、長長的白堤，不再被相機的「框」截斷延續的長線。

當視覺被解放後，蔣勳說，在西湖，他讀懂了南宋夏圭的「溪山清遠」，「清」和「遠」都是墨色，是「水」的渲染，不是「油」的堆疊；也懂得了東方立軸的上下移動視點，長卷要像電影一樣瀏覽，都不願意被框限住。巧的是，東方的長卷主要在南宋發展，西湖恰恰是長卷誕生的心靈之鄉。

蔣勳看到的西湖，那是「春天看蘇堤春曉花開爛漫，聽柳浪聞鶯喧嘩；夏天是麴院風荷，風裡帶著荷葉荷花的濃郁嗅覺；秋天能體認平湖秋月、三罈印月的水光迷離；冬天遠遠看斷橋殘雪，白白一條長線裡不連接的『斷』」像一句偈，正是一切如夢幻泡影」。所以，對他而言，西湖最後的領悟也許是「空」，是山水畫的空白。

他來西湖，還一定會去虎跑寺拜一拜弘一大師，拜一拜他的塔身、斷食的破床破席、補了又補的僧衣。蔣勳說，想起弘一大師說的「悲欣交集」，「知道西湖我來過，還會來，在北山路的明月樓等待風，也等待月光。」

這一次，蔣勳在西湖，遇到大霧，推窗探看，「像翻開一冊南宋人的水墨小品，朦朧淡雅，沒有囂張之氣」。就是這樣「在西湖隨意走走」，正可以領略雲淡風輕，輕、淡的是風景，也是心境。

這場展覽一如蔣勳的詩、文章、藝術介紹、公眾演講，還是對「人」的關懷，以及與世間的對話。因蔣勳在大陸的書迷眾多，畫展需透過明月學社官方微信帳號預約，已排至一個月後，而他睽違六年後的第二次大型現場演說「西湖，我來過：千年的文化傳承」講座在6月15日舉行，開放線上取票後，千個名額即被索取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