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響狂人》看以巴衝突:割裂彼此的雙臂,亦能化作撫慰對方的擁抱
幾乎沒有人喜愛戰爭,但世界上許多地方依舊戰火不斷,因為利益、族群問題,或是一個被賦予的信念,甚至是自出生就背負的仇恨與原罪。電影《交響狂人》在阿拉伯聯合大公國與以色列關係正常化、巴勒斯坦退出阿拉伯聯盟會議主席職位後在台灣上映,更讓人感到不勝唏噓。
音樂與影像交織
《交響狂人》根據真人真事改編,敘述知名的德國指揮家愛德華要組一個以色列與巴勒斯坦年輕人的交響樂團。為了達成這個艱難任務,愛德華試圖克服雙方文化差異與國仇家恨,希望能演出一場和平且成功的交響音樂會。
本片除了交響樂純熟優美之外,更透過音樂與畫面的交互作用,引領觀眾情緒,完美地推展劇情。片頭許多熱愛音樂的年輕人在家準備甄選,急促的音樂不只表現出他們的浮躁與緊張,更與外頭的隆隆砲火、軍靴踏地的聲音互相呼應,似乎在這個國家,不論人或土地都永無寧日。
從巴勒斯坦人通過檢查哨被刁難、甄選時以巴雙方互看不順眼,甚至在練習時大打出手,導演無一不透過這個小小樂團的情況,反應以巴現況。畫面上經常出現以巴兩邊年輕人被分割的畫面,不論是物理空間上的分隔──老師放在地上的線、候機時分隔兩邊的玻璃,或自發性的分開──餐桌上、練團時各據一方,都暗示了這兩個民族無解的對立原因:一是現實上已成往事,卻無法如煙的歷史傷痕,二是心理上自顧自地停留在原地、不願理解。
透過音樂,兩邊的年輕人終於有了交流,雖是「交流」,但不可能完全和諧,就如同樂音不會全然柔美,在練習的過程可能會稍嫌刺耳、在安排的高潮可能特別尖銳,但那都無礙整首曲子的呈現,甚至因為有了這些鋪墊與收攏,才能成就悠揚樂音。
不願也不能拋棄的傷痛
愛德華企圖製造雙方理解的契機,他選擇了最激烈的方式,要雙方面對面,朝對方說出所有心裡話。果不其然,所有惡毒、仇恨的言語傾匣而出,即便他們對對方一無所知,但那股仇恨仿若身至骨髓、溶於血液之中。若未有破壞,必無重建的可能,愛德華深知必須讓雙方真正地感受到同樣的憤恨被發洩在自己身上,才可能反思自己已久的仇怨。
兩邊的樂手開始談起自己的家人,那些命喪槍炮的人們、失去家園的至親是以巴人們永遠的痛,所以人們不願也不能接觸彼此,因為那樣沉重的傷痛若是放下了,就等於對整個族群的背叛。
理想豐滿,現實骨感
《交響狂人》之所以引人入勝,除了緊湊跌宕的劇情之外,更重要的是本片不誇飾也不天真。與許多反戰電影一樣,它不大聲疾呼和平,因為每一個小人物的故事都已足夠悲愴;它也不彌掩和平之路的坎坷,片中愛德華兩次要樂手們選擇和平與否、前進與否,總是有人待在原地。和平得來不易,但每一次他們都比上次更明白了對方一些,片中以巴情侶的設定更好似要強調唯有「愛」才能跨越一切藩籬。除此之外,愛德華「納粹之子」的身份,不只讓本片的衝突感更為強烈,更是想藉由今日德國對猶太人的致歉、賠償,來凸顯傷痛必須被看見、被治癒。
片尾雙方為了逝去的團員拿起樂器,一同演奏了《戰火浮生錄:波麗露》,更顯哀戚,隔絕他們的玻璃牆無法隔絕音樂,甚至作為介質傳送了樂音。悲傷、理解,與寬恕乘著樂音飄進了他們心中,更加證明,兩者共享的傷痕割裂他們,卻又同時是雙方和解的基石。唯有正視彼此,把對方視為「人」,而非因著整體的標籤,才有握手言和的可能。
小結
《交響狂人》挑戰了中東敏感議題,且藉由一個個小人物,切實地刻畫以巴人民的傷痛與渴望,不只他們應該視對方為「人」,世界也該視他們為一個個活生生的人,而非只是新聞上的死亡人數,或者旅遊警示地區。本片彷彿一齣磅礴的交響樂,有了真實的人物作為載體,輔以精巧畫面的搭配,雙方相互厭恨卻又逐漸理解的心緒,也隨著樂音不斷地沖上觀眾心頭。
◎ 責任編輯:翁家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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