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 Camping Asia論壇二:舞動未來,給下個世代的舞蹈宣言!

聯合新聞網 袁世珮
策展人林人中主持,邀請日本原沙織(Saori Hala)、泰國塔那波維魯拉庫(Thanapol Virulhakul)、新加坡梅麗莎郭(Melissa Quek...

2025 Camping Asia 第一週的週日,邀請國內外藝術家與教育工作者齊聚一堂,暢談舞蹈世界裡的大小事。話題可能是創作歷程與思維脈絡,也可能延伸至跨域觀察或舞蹈教育現場的真實景況。這是一場思想與經驗的交會,帶領觀眾重新打開對藝術與身體的想像。來自各地的舞者、編舞者與表演者熱情參與,他們或許出身學院、或許因興趣而踏入舞蹈——但他們經歷過哪些訓練?在未來又將走向哪裡?

以「舞動未來:給下個十年的舞蹈宣言」為名的論壇正是討論這些問題,由策展人林人中主持,邀請日本原沙織(Saori Hala)、泰國塔那波維魯拉庫(Thanapol Virulhakul)、新加坡梅麗莎郭(Melissa Quek)和台灣董怡芬,從自身經驗感思牸院與產業體制,探討在新技術、社群媒體、少子化等衝擊下,學院體制如何在未來十年培育出編舞家、舞者與表演者。

優秀的藝術家走過的路

日本原沙織(Saori Hala)、泰國塔那波維魯拉庫(Thanapol Virulhakul)©TPAC Photo by 劉棓嘉

Thanapol來自泰國,是編舞家、舞蹈藝術家、獨立創作者,作品主要關注身體如何紀錄、抵抗並揭示社會政治力量,因為自認來自並不完全自由的地方,政治影響著生活,這成為他的創作方向。他去年創立工作室Backroom- Ritual Studio,尋找對編舞與舞作的新理解。

第二次來台駐村的Saori來自東京,擁有設計與生態心理學背景,25歲移居德國後才開始學舞蹈,也因此能將兩種領域跨界融合,運用影像、文字、視覺圖像、身體動作創作,也與其他舞者或音樂家合作。她在日本創立了一個平台PORT,供年輕藝術家交流,也在日本多所大學任教。

新加坡的Melissa近五年主要為12歲及以下兒童創作,關注親子共同欣賞的經驗,這需要更放鬆、更開放的觀看環境,她著重表演者如何運用身體與觀眾建立連結、如何改變身體的能量,以及利用眼神、凝視等方式與觀眾溝通。

來自台灣台南的董怡芬五歲習舞,在澳洲完成舞蹈教育,畢業後加入台北的職業舞團,後來也開始編舞創作,30歲左右開始迷惘時嘗試打破邊界,探索舞蹈與公眾連結的方式,進行戶外演出、展場表演,創作不少追溯身體史、舞蹈史的作品,近年與兩位夥伴成立「身體聚會所」,邀請自由藝術家開工作坊或分享。她也在三年前進入台北市立大學任教。

舞蹈的教育現場

董怡芬在舞蹈教育現場的第一線,她回溯台灣自日治時期的芭蕾舞、國民政府帶來中國舞,以及1964年文化大學舞蹈系的成立,形成國內大學舞蹈教育芭蕾、現代舞與中國舞三大主修的局面,至今全台有六所大學設有舞蹈系,每年合計約有240名畢生。

策展人林人中主持,邀請日本原沙織(Saori Hala)、泰國塔那波維魯拉庫(Thanapol Virulhakul)、新加坡梅麗莎郭(Melissa Quek...

新加坡的情況大致和台灣類似,Melissa指出,學生也多是從小學芭蕾,高等教育現在有新加坡藝術大學,因為學生不多,並不細分主修,不過新加坡第一個職業舞團本是為了國家代表性而成立,集合印度、華人、馬來三族的舞蹈元素,外加芭蕾,因此至今各舞種仍被粗略地以族群分類。當代舞領域的工作較多,可惜舞團陸續關閉,學生畢後的出路除了表演者、教育者外,也流向健身或營養相關產業等。

日本原沙織(Saori Hala)期許年輕人要敢於變得更奇特,不要困在自己的系統裡,互相幫助突破對方的框架,一起改變彼此身上的限制。©TPAC Photo by...

因此,Melissa近幾年一直在質疑:大學舞蹈教育真的有必要存在嗎?教學方式要有哪些改變?究竟是在培育年輕舞者進入既有的產業,亦或他們才是重新打造產業的人?Saori雖是25歲才正式學舞,小時候也學過五年的古典芭蕾。據她了解,日本有六所大學能學舞蹈,卻非以舞蹈為主,多半與體育科學或教育相關,學生多是想成為體育或藝術教師,而非藝術家,日本藝術大學裡並沒有現代舞,且多數課程是運動科學與解剖學的理論,完全沒有創作課,學生排練舞蹈只為了校外發表,沒有導師、沒有專業編舞給予指導,沒有人教這些學生如何成為藝術家。

泰國的情況更嚴峻。Thanapol分享,舞者從小學、中學就會接觸基本的泰國傳統舞,可以報考政府支持的學校,大學畢業後就進入國家劇院表演傳統舞,這是一條清楚且安穩的路;如果想走向現代舞、當代舞這些西方技巧的舞種,前期教育多來自私人舞蹈教室,並大量參加比賽,舞蹈因此被理解成「要成為最強的舞者」。Thanapol說,泰國約有六所大學提供舞蹈專業,但校園課程與真實的舞蹈現場脫節,學生不認識真正活躍的藝術家,許多老師本身也不再創作,也沒有國家芭蕾舞團,因此學生一旦畢業,許多人失去方向,只好停止跳舞。

林人中的觀察,泰國的公家劇院致力於傳統舞,公共體制裡幾乎沒有當代舞的空間;日本的公共劇院多由戲劇導向的藝術總監掌握,舞蹈的地位有限;新加坡的學生雖能找到舞蹈相關工作,但產業也在改變中,台灣的學生則很多成為舞蹈教室的老師。

學舞心態與保持熱情的重要性

關鍵還是在於各自的心態。董怡芬說,學生早早定下當舞者的目標,但現實是台灣沒有國家舞團,雖然政府會給年輕編舞者和藝術家很多資源,中年藝術家卻被認定可自立而少被關照,但藝術產業是需要支撐的。她常對學生說:「教育讓你變成一個更好的人,但藝術讓你更像人。」因為人會想朝著明確的目標前進,可是藝術不是一個目標,而年輕人對未來很焦慮,幸而新世代有很多以前想不到的職涯可能,例如舞蹈YouTuber就是一個選項,而老師在這樣的世代裡,也需要重新思考自己的位置。

Thanapol同意這個觀點,藝術不只是職涯,而是如何體現自我、如何和別人的身體及環境連結。他在工作坊中觀察到,很多年輕人視技巧為舞蹈的一切,從來不去想為什麼,「你看到很多技巧,看不到藝術,看不到『他們』。可是我想知道,你是誰?如果你想成為一個舞者、藝術家,我需要看到『你』。」要做到這一點,需要時間,也都跟教育系統有關。

新加坡梅麗莎郭給年輕藝術家的一句話:「相信自己。」(Melissa Quek)©TPAC Photo by 劉棓嘉

Melissa也常對學生說:「你不能因為跳舞讓你快樂就進舞蹈系。」因為日復一日地將跳舞當成工作時,快樂會消退,所以要有其他支撐,可惜新世代太多讓人心有旁騖的事,太早務實、太快放棄,因此教育的任務就是在三、四年內把他們從舊教育框架裡解放出來,讓他們成為自己,重新相信夢想,找到靠近夢想的方法。Saori直視業界問題,日本的舞者從學校出來後,能真正成為專業舞者的寥寥無幾,許多人放棄了,或者改以編舞者的身分去申請補助才能繼續跳舞,即使他們根本未受編舞的專業訓練,「這是一個制度上的問題,也是我很希望能改變的事。」

未來十年舞蹈教育的核心價值

這一題,董怡芬沒有答案,但她認為大學的目的不在工作訓練,而是打開學生的知識世界。Melissa也不認為學生該被就業取向綁住,若教育只對應當前產業,就會侷限學生,無法讓他們去創造新的未來。Saori看到的日本舞蹈教育仍非常西方中心,因此希望探索更多亞洲脈絡。塔那沙則認為必須重新定義舞蹈在當代社會中的角色與功能,如果能建立起舞蹈的本體論和跨地域思考,對舞蹈的理解就會轉變,「舞蹈教育不只是培養舞者或舞蹈藝術家,也能把知識擴散到社會中,再回頭滋養整個產業。」

論壇最後,四位與談人送給未來十年的學生一句話。董怡芬言簡意賅:「希望大家都能身心健康。」Melissa說:「相信自己。」Saori寄語年輕人「要敢於變得更奇特。不要困在自己的系統裡,我們可以互相幫助突破對方的框架,一起改變彼此身上的限制。」Thanapol提醒年輕藝術家:「失敗沒關係、默默無名也無妨,做自己,同時找到與他人連結的方式。」

▍關於Camping Asia

2025 Camping Asia是由臺北表演藝術中心、法國國家舞蹈中心(Centre national de la danse, CN D)與香奈兒品牌共同合作推出的「Camping Asia」秉持「跨領域、跨文化、跨世代」對話精神,透過課程、展演與互動,持續為亞洲舞蹈界引入新的視野與能量。

Camping Asia 台北表演藝術中心 香奈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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