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評論家曾文泉／第14屆光州雙年展：以「柔弱如水」為主題延伸反思人類文明的四個面向

第14屆光州雙年展4月7日正式開幕，隨著全斗煥2021年過世，518光州屠殺事件慢慢沈靜，未料孫子全宇元指名祖父，父親是惡魔，並為光州事件下跪，接著在紐約網路直播吸毒，整個事件猶如韓劇情節，光州傷痛再次被喚醒。

主導光州雙年展的光州基金會，從李龍宇（Yongwoo Lee ），金廷宣( Kim Sung Jung)後，工會搞得沸沸揚揚，弄走兩位專業藝術人士後，目前由朴良雨（Park Yang-Woo）擔任。本屆藝術總監，倫敦泰特美術館的資深策展人李淑京( Lee Sook-Kyung)，她從西方觀點，融合東方道德經的精神，以「柔弱如水 ( Soft and Weak Like Water ) 」為主題，延伸出四個面向。雙年展分散在五個場所，分別是雙年展廳( Biennale Hall)與國家美術館(Gwangju National Museum)，無覺寺(Mugaksa Temple )，Horanggosy Artpolygon，與藝術空間屋 (Artspace Hou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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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州雙年展場所1｜雙年展廳( Biennale Hall)

第一個面向：「光暈( Luminous Halo )」

走進雙年展廳第一間名為「遇見」的畫廊，南非女藝術家身兼療癒師的Buhlebezwe Siwani，作品陰鬱幽暗，整個房間比喻她的身體，泥土上光柱，微弱照著繩結，中間空間，大水池裡投放的視頻與前後方視頻呼應，內容是非洲女人身形與大自然間的融合。進入第一個面向：「光暈( Luminous Halo )」，韓國女藝術家Oum Jeong Soon多年創作的作品「沒鼻子的大象」，以韓國600年前第一隻來自印尼的大象，被放逐在南部小島的真實事蹟作為靈感，巨型紙，泥塑雕刻將大象外型分割成幾個部分，透過近距離觀察甚至手的接觸，可以了解大象在典型性與差異性的不同認知。來自瑞典女畫家Mamma Andersson透過照片檔案，影片畫面與劇院布景，捕捉一種居家空間，帶著詭異，或是夢幻的大自然風貌。英屬迦納視覺媒體藝術家Larry Achiampong以動畫作品「Reliquary II」呈現疫情後的沈思，海上只剩骨架的建築，落日美景，在帶著防毒面具卡通人物前優美呈現，像末世的獨語。

第二個面向：「祖靈召喚 ( Ancestral Voices)」

來到第二個面向：「祖靈召喚 ( Ancestral Voices)」，橫跨美，歐，非，亞洲的原民傳統另類的智慧系統，從遺失裡尋找舊的傳統技巧，包括心靈療癒與協同合作。墨西哥原民藝術家Noe Martinez探索16世紀以來，Haustec族，被西班牙奴役的歷史，11個雕刻作品，環形陳列，其中一個吊在中間，像是儀式，開幕時的表演以祖語呼喚祖靈，前來療癒精神受傷的光州人。在Noe雕刻作品後方，來自澳洲的女原民藝術家Emily Kame Kngwarreye，澳洲的傳奇人物，自學，從早期的傳統蠟染，結合Anmatyerre族女子共同創作，70歲後，改為繪畫創作，她的作品涵蓋著澳洲土地的色彩，此次展出的作品，來自族裡傳統身體，胸部，肩膀的圖騰，用赭石，灰，與木炭繪製的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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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居巴黎的台灣藝術家蔡佳葳，與台南傳統百年製香店合作的三件大型環香，上方書寫著心經的作品「環香-心經」，為光州人培福淨障，另一件作品，「廟，神壇，清真寺，教堂 ( A Temple, A Shrine, A Mosque, A Church )」透過杜拜婦女協力合作，把手寫的蘇菲詩歌書寫在棕梠葉，編織成回教家庭使用的Khoos，巨大的黑色紅色圓型地毯，像阿拉丁飛毯懸掛在空中。瓜地馬拉藝術家Edgar Calel來自柯克其奎族(Kaqchilkel)的馬雅人，以研究原民傳統為終身職志，作品「古老知識的回音」呈現族人祭祀方式，供奉水果蔬菜，石頭先用酒泡過，牆上繪畫來自作品「這是你留在我們心裡的精靈種子」，藝術家對於祖母家留下的微弱記憶。紐西蘭毛利女人四人組「馬他賀團（Mataaho Collective）」，作品都與毛利人文化有關，「Tuakirikiri」利用「棘輪綁帶( ratchet tie downs )」把橘紅色纖維繩牽拉成美麗的雕刻，承載很大的重量，與毛利人傳統背負技巧關聯。黎巴嫩/巴黎藝術家「塔洛克阿圖伊（Tarek Atoui）」從2019年拜訪光州後，以四年時間與當地音樂家與文化工作者合作，創造了「元素集 (The Elemental Set)」作品，傳統韓國鼓，甕器，青瓷都成為聲音的來源，透過水，火，土等元素來傳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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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個面向：「短暫主權( Transient Sovereignty )」

在討論過往的後殖民與當今的去殖民論時，不難發現依然深刻影響當今移民與僑民。橫濱錄像藝術家「小泉明郎( Meiro Koizumi )」的藝術訓練圍繞在社會政治與歷史的回顧，光州城市裡居住著一群稱為Koryo-in的韓國中亞僑民，早年祖先因政變逃難到蘇聯，史達林時代被趕到中亞地區，這些國家獨立後又被趕回南韓光州，他們不會韓文，對於韓國的記憶，來自1932年居住在中亞地區的劇場記憶，小泉挑選15位僑民，透過專業表演老師訓練的工作坊，記錄這些表演錄像，五台投影機投射出藍色調視頻，鬼魅般舞動在白牆上。

威尼斯金獅獎得主Arthur Jafa追念作家/音樂人Greg Tate的單頻錄像，不同於以往剪輯黑人畫面的做法，影片像抽象，適合冥想，空靈的黑幕，側邊一束光線，集結兩個音軌同時出現，作品「LOML」傳達凝重氣氛，透露悲哀與思念。薩爾瓦多駐紐約藝術家Guadalupe Maravilla 作品「去疾者( Disease Throwers) 」結合中美洲殖民前古傳統技術，投入個人方法，以及現場表演藝術尋找西班牙殖民前流失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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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個面向：「行星時代 ( Planetary Times )」

這裡探討人類世界的困亂，在人類中心論下的地球暖化環境，戰爭，未來，在有限的時間與可能下，如何改變成行星視野，在生態與環境間找到公義。上海當代藝術家劉建華以作品「形式的軌跡 ( The Shape of Trace )」從2016到2022年的嘗試創作研究，想像在未來全世界美術館的典藏作品型式，對未來人類文明的殘件與軌跡研究，劉建華作品完整的赭紅雕刻，看似殘件，卻能完整追蹤人類失去的文明，他另一件作品，無覺寺裡黑色發光的圓盤，靈感來自宋朝瓷器。

伊朗/加拿大藝術家Abbas Akhavan將2021年作品Loop延伸成光州新作品「飛濺 ( Spill )」綠色背景的假山石裝置，材料來自光州，這件裝置，檢視夾在大自然與合成的無限邊界，真實與模擬，透過簡單的裝置，表達目前的生活日常。台灣泰雅族藝術家Yuma Taru以作品「生命的迴旋系列–如布之舌( The Tongue of the Cloth )」四件手編苧麻面料雕刻，安置在黑色的天花板下方，柔軟的閃放光澤，像Taru 的泰雅族母語，長老都會說，話語不能給聽者傷害，而且要像苧麻面料般的溫柔。立陶宛/挪威藝術家Emilija Skarnulyte 作品游移在人類與非人類的世界，空拍畫面，看似一個人類在水面上游泳，遊過紅樹林，沙丘，來到亞馬遜河的黑水交流處，慢慢看到主角是條人魚，偶爾看到水中有粉紅海豚出現一起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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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州雙年展場所2｜光州國家美術館

來到光州國家美術館，入口的緬甸藝術家Sopheap Pich五件鋁製公共藝術作品鋁鐵材料外殼的大樹幹，陳列在美術館庭院裡，與其他真實的樹比鄰，緬甸人日常使用的鋁製品，被重新敲打賦予新意，無形中產生文化的對話。美術館大廳由去年代表紐西蘭在威尼斯雙年展國家館展出的Yuki Kihara，它結合兩個不同文化的編織，紐西蘭原民與日本和服成為獨一無二的新編織。美國藝術家林嘉欣 ( Candice Lin ) 是一位跨界別藝術家，其作品涉及裝置、雕塑、繪畫、陶瓷和影像。她的作品是多感官的，通常包括活的和有機的材料。「工廠的鋰性惡魔( Lithium Sex Demons in the Factory ) 」呈現詭異的裝置，結合傳統物件與工業用材料，藝術家想像裡面的時鐘，代表19世紀監督工人的工具。

光州雙年展場所3｜Horanggosy Artpolygon

光州市區Horanggasy，位於Yangnimg山頂，是早期基督教傳教士活動地，日據殖民時代的抗爭地，Artpolygon藝術空間，本屆雙年展五個展場之一。這個場地作品，以氣候變遷與環境議題攸關，也連接亞馬遜地貌。阿根廷/瑞士藝術家Vivian Suter 35件帆布繪畫吊掛陳列，觀眾可側身通過，這些畫作在阿根廷舊咖啡工廠的開放工作室完成，舊作與新畫交疊陳列，有些依著牆，對著木地板，有些對著這棟歷史建築裡的欄杆張掛，形成一件新的裝置作品。

另一個房間，「毛利悠子( Yuko Mohri )」機動作品占滿整間玻璃屋，巨大，環繞的白紙從上垂下，產生波浪，當白紙刷過地板，灰塵微量物質（可見或不可見）被吸黏在白紙上，透過感應器閱讀，形成樂譜，產生電子信號來移動物件，例如樂器，燈光與百葉窗，作品「開/關 ( I/O)」記錄不曾被記錄的歷史，藝術家想在這個系統裡收集聲音，存在或不存在，都是肉眼看不到的。

本屆雙年展由Super Junior的崔始源擔任代言人，盛大的開幕典禮，儀式進行一半下起大雨，觀眾貴賓穿上雨衣，典禮繼續進行，光州雙年展開幕壓軸，塔洛克與當地音樂家兩人在台上，在雨中作聲音的演出，精彩High翻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