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若齡／將時尚帶入大眾，勇於被討厭的皮爾卡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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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倒數的2020年絲毫沒有要放過時尚圈的意思，繼貴族超模Stella Tennant在耶誕夜前夕驟然離世，高齡98歲的傳奇設計師皮爾卡登（Pierre Cardin）也於29日仙逝。相較於圈子裡諸多對Stella獨特美好的惋惜，以及好些表白多愛這位非典型超模的網文，卡登阿伯的離去似乎少了些簇擁愛戴，沒什麼人嚷說喜歡皮爾卡登，儘管他可能是許多人認識的第一個「名牌」創始者，而且也離經叛道、特立獨行，但因授權而發大財、驕傲自負的言論以及如八點檔精采的情感生活（雙性戀），說喜歡他或同名品牌大概跟承認喜歡HELLO KITTY一樣「俗氣」。

但皮爾卡登是真正的叛逆咖，至少在他那個年代，他是個超級政治不正確、勇於被討厭的人。他的設計理念是服飾應該服侍大眾，好設計就應該讓更多人穿上，一句「我們所謂的『創意』，沒人穿又有何用？」道出心聲。因此他將品牌名稱授權給成衣商，成為最早在百貨公司裡展售、將時尚平民化的服裝設計師，儘管這徹底惹惱巴黎高級訂製服公會（畢竟那是連設計師在巴黎沙龍外辦秀都被禁止的年代），還一度將他逐出公會。

這些絲毫不影響皮爾卡登廣發授權卡，自1950年代末期起，小至襪子皮帶刮鬍刀，大至食品家具汽車，到80年代時已發出共超過800種授權，全球有500多間工廠合法生產印著「皮爾卡登」的商品，這讓他很早就拓展經營至日本、中國和蘇聯等國際市場，帶進豐厚財富，雖然也讓品牌一度淪為地攤貨，但他表示即便有衛生紙印上他名字縮寫也不覺困擾。這也是最為反對派所詬病的：將時尚精神和價值沈淪為「品牌」殼子的賺錢工具。面對質疑，他曾回應「金錢會腐敗人的理想嗎？畢竟我並不夢想有錢，只是當我作夢時，我也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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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爾卡登的大膽自負源於他的實力。生於義大利，22歲來到巴黎，出色的手藝讓他進入當時知名的女裝設計師Jeanne Paquin和Elsa Schiaparelli工坊工作，並為藝術鬼才Jean Cocteau執導的電影設計戲服，而後被推薦至迪奧（Christian Dior）的工坊，參與了奠定經典的New Look系列，五年不到，他便出來創立自己的品牌。

60年代美蘇太空競賽，為皮爾卡登創造了舞台，成就他最著名的未來主義風格。從太空人裝扮擷取靈感的面罩，超現代感、高彩度的誇張設計，結合建築概念的立體幾何線條，啟用塑料、PVC材質，甚至發明獨家的人工面料，無不創新前衛。1964年的Cosmocorps系列，男女同款束腰外衣被視為打破服裝性別界線的先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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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設計解放女性、也改造男性，1960年的無領休閒西裝，風靡年輕男士，披頭四發行首張單曲時的打歌服就出自他手。現今時尚品牌玩到出神入化的跨界（如經營飯店、餐飲、家用品等）、無性別以及多元族群文化融合概念，在都還是禁忌的年代，皮爾卡登幾乎全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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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在傳記式電影《皮爾卡登：迷戀未來的人》中，我們看到他對工作的狂熱，直到去年都沒想退休，「真的放假了也不知道要幹嘛！」但皮爾卡登生活興趣廣泛，對於建築藝術、戲劇都有涉獵，並善用他的財富加以投資，像是百年的法國美心餐廳（Maxim's de Paris）、威尼斯的卡薩諾瓦宮殿、法國薩德侯爵城堡和造型奇幻的泡泡宮（Palais Bulles）。他是時裝設計師，也是沒被耽誤到的藝術家和精明商人。

皮爾卡登受訪時曾說：「我一直試圖與眾不同、做我自己，不管人們喜不喜歡，那都不重要。」今日大眾或許早忘了皮爾卡登是做高級訂製服起家，也可能因品牌曾被過度授權覺得不夠「高級」，但他劃時代設計帶來的影響，以及始終勇於改變、做自己的態度，該是值得好好回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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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胡士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