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陰影製造對話！《感官世界：森田恭通》10年攝影精華金馬賓館11/7登場

2024/11/05 陳宜慧

國際建築暨室內設計大師森田恭通，繼東京香奈兒美術館與巴黎展出後，於2024年11月7日至2025年11月2日，在高雄金馬賓館當代美術館首度舉辦台灣大型展覽《感官世界：森田恭通》。做為金馬賓館六週年大展，此展以5個子題、橫跨藝術家十年攝影精華，展出65件精選之作，其中《羅丹×森田》系列更是首度面世。森田恭通不只以攝影黑白色調的呈像突顯空間雕塑感，更將身體視為聖殿，透過陰影中萬物平等的思維，創造出綿延的時間感，與不言而喻的動態韻律。

金馬賓館當代美術館六週年大展《感官世界：森田恭通》 11／07全新盛獻。
圖／永添藝術．金馬賓館 ALIEN Art Centre、Chris Chen提供 — 金馬賓館當代美術館六週年大展《感官世界：森田恭通》 11／07全新盛獻。圖／永添藝術．金馬賓館 ALIEN Art Centre、Chris Chen提供

一睹森田恭通攝影視角下的空間詩學

展覽由永添藝術執行長邵雅曼與美學研究者龔卓軍擔綱策展人，攜手永添藝術ALIEN Art與東京Glamorous合作設計雙層展場，不只讓作品裸雕塑以不疾不徐的姿態，安穩、幽微地泊在金馬賓館帶有手感肌理的場域，同時也透過家具擺設的畫龍點睛，照見凡爾賽宮繁華攏是夢的無人之境，與伊勢神宮千年神性乍生下的人潮。

做為日本最具影響力的設計師之一，1987年出道的森田恭通、從業近40年，其作品遍及紐約、倫敦、巴黎等地，涉獵領域廣泛，從CÉ LA VI TOKYO到日本富久錦祝泡氣泡清酒酒標，舉凡住宅、商空、單椅、行李箱....，皆展現他全才設計的本事。最初攝影只是他的業餘興趣，後來為了在空間設計裡創造雕塑感，慢慢開始以單色攝影見長。特別是森田恭通受到其建築設計背景的影響，對空間的數學比例極為敏銳，亦擅於透過鏡頭探索光影下的世界，並藉此向現實提問、解放想像。

此次展覽透過五個子題：「裸身–幻象感」、「雕塑–情動感」、「幽玄–神思感」、「神殿–聖域感」、「皇宮–榮華感」，展出藝術家從2015年至今65件精選作品；包括著名的《瓷裸》系列、首次公開的《羅丹×森田》系列、在巴黎展出的《陰翳禮讚 | 伊勢神宮》系列，以及受香奈兒支持創作的《陰翳禮讚 | 凡爾賽宮》系列，皆呈現出「作品所引發心理面效果下的美學意義」，讓人忍不住陷入這一幀幀寄情於空間之影的體感雕塑。

國際建築暨室內設計大師森田恭通。圖／永添藝術．金馬賓館 ALIEN Art Centre提供

策展人邵雅曼＆龔卓軍邀大眾透過展覽揭開陰影背後思想

策展人邵雅曼指出，「『感官世界』展名最初的想法是，所有我們見得到的世界，都來自感覺的總和；特別是，臺灣的日照相當強烈，這也讓我們在日常生活中鮮少有機會關注到陰影。但這種生態的不同，在日本便衍生出了像谷崎潤一郎這樣子的思想家，並深深影響了他們的日常美學。因此我們也藉由此次展覽的5個區域的主題，來認識陰影背後的思想。」

針對首個展間「裸身–幻象感」，龔卓軍則表示，「森田恭通在建築設計裡第一個思考的起點，就是牆壁上要放什麼？這是他在設計上一直想不通的一個問題。後來，他發現到，牆面本身沒有任何肌理，透過其攝影作品為介面，即可產生出一種空間的雕塑感。這也對照他對陰影的研究。」

因為陰影本身其實具有非常多的層次，而谷崎潤一郎與森田恭通都選擇把身體當作一個聖殿，讓身體變成一個幻象的起源。因此，森田所拍出來的身體線條，在建築裡可以構造出完美的曲線，而非性感的訴求；因此，龔卓軍也強調，「雖然這次展名是『感官世界』，但森田恭通是將身體純粹化，讓線條的展現既像沙丘、山谷，也如地景般起伏所塑造的幻象感。」此外，邵雅曼也補充說明，「電影詩人塔可夫斯基透過其攝影鏡頭雕刻了時間的光。森田恭通做為建築設計師，鏡頭也是他雕刻的工具，只是森田更強調建築的陰影。」

國際建築暨室內設計大師森田恭通的空間詩學，雕刻出世界最美的曲線。
圖／永添藝術．金馬賓館 ALIEN Art Centre提供 — 國際建築暨室內設計大師森田恭通的空間詩學，雕刻出世界最美的曲線。圖／永添藝術．金馬賓館 ALIEN Art Centre提供

展覽五大子題一次看

▧ 「裸身–幻象感」

森田恭通認為「人體是一個非常能表現單色層次的載體。」此區展出的為《瓷裸》系列。如果將宇宙的尺度，轉換為人類的視野與觸感，那麼空間之影的體感雕塑，展現的是一種純粹身體的建築學。森田恭通的攝影人體雕塑，好似野原中的大地景觀或環境建築一般，打開了感覺的各種領域，除了色聲香味觸之外，又有行走、安坐、運動、熟眠、側躺、拉扯、重壓、輕托或擁抱的身體姿態，展開了無盡綿延的空間，猶如變易不居的幻象，塑造出吾人眼前的大千宇宙。

▧ 「雕塑–情動感」

在不同的展間裡，會發現到展場設計特別放入了丹麥建築師所設計的家具，如此一來，既跟身為建築設計師的森田恭通，產生一種共同的對話，同時也讓觀眾成為展間的風景。當我們來到這個小房間，裡面展出的作品有別上個展間，為黑色皮膚的人體，森田恭通表示，因白色皮膚的人體在光的照射一下，其陰暗面會更被突顯，而黑色肌膚的人體則剛好相反，如此一來，也讓觀者感受到一種差異性與曖昧感。

如果以松尾芭蕉的「俳眼」來看森田恭通的人體與雕塑，攝影的鏡頭與快門，就像突然入池的青蛙，猝然打破這個靜謐的世界。漣漪波影中，這個人體古池、柔和的表皮，又瞬間恢復了平靜。在肉身的肌理中靜觀，以沉靜之勢，轉化為空間之影的白瓷雕塑，成了森田恭通的獨特心境風景，一種幽玄中的情動。

▧ 幽玄–神思感

在《羅丹×森田》系列中，觀者會發現作品呈現的多為「局部」，一如日本女性身著和服時露出的脖子與腳踝，背後亦隱晦地揭示了某種性暗示。因此我們藉由這樣子的局部攝影，彷彿得以窺視這個故事的一角。

而抱持著這種幽玄閒寂的心境，森田恭通即便是用相機與羅丹的雕塑對話，我們都可以感受到生死互通、人體與瓷石互變、寂靜與動態相輝映的純粹身體建築學，一次一次展開著藝術家的曲線宇宙。我們將透過畫家東山魁夷的論東西方宗教建築的藝術形式，品味森田恭通鏡頭下的人體／雕塑／建築三者之間，在東西方美學之間的幽玄神思。

▧「神殿–聖域感」

此區聚焦的是被日本人視為心靈原鄉的「伊勢神宮」。因日本的風景裡有著不分的特性，這裡的石頭、平原、水源都與2000年前幾乎毫無差異，因此神宮這一系列的作品，便具有了一種聖域感。這種神聖的感覺讓我們跟整個生態、環境有一種完全平等的感覺，龔卓軍也補充說到，「森田擅於在這種陰影中去創造一種萬物平等的對話，他透過伊勢神宮把生與死、生態與歷史，日本的人文跟自然景觀完全的融合在一起。」

觀者不只藉由作品走訪了伊勢神宮，同時接下來對照下一個展間的法國凡爾賽宮系列，將會發現到神宮系列裡有人的出現，但凡爾賽宮卻沒有人；這是森田在攝影畫面上相當獨特的反差。「有神的地方反而有人的存在，而在講人的榮華之處，卻反而空無一人。」

森田則表示，「我並不是要拍出一個很美的東西，而是要拍出一個很美的陰影。」與其說神殿禮拜著的是宮中的大神，不如說真正禮讚的是充滿在現代社會日常空間邊緣的陰翳，這些陰翳烘托著我們的生命與日常，伊勢神宮所形成的某種「粹」的構造，以大自然的曲線做為依托，在陰翳庇蔭的暗影中，也讓人明白宇宙萬物為一體的道理。

▧「皇宮–榮華感」

凡爾賽宮系列為巴黎香奈兒特別委託森田拍攝的作品，因此此次也是繼東京香奈兒美術館展出後，首次在台亮相。放眼全球，曾在凡爾賽宮拍攝的僅5人，而森田是唯一位東方人。

事實上，凡爾賽宮就像是人世間一個巴洛克式的隱喻，透過直線的窗框等造型的呈現，可以感受到陰影所造就出榮華的另外一種詮釋。因此，眼下這個充滿各種細碎暗影的當代世界，也許是一座凡爾賽宮，一切的皇室威嚴與榮華燦爛，只容留在昨日，森田恭通攝影中無限的空間皺摺，好像想要將曾經輝煌的陰影喚醒。我們的感官世界因欲望的鼓動而顫動起來，終於異變凝結為影像的晶體。宇宙間的生之愉悅，以其影像的存在，突然得到解放，森田恭通引我們隱身沒入光的背面，乍見美麗的洪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