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觀察者李清志/「沒有理由的建築」:有錢的任性?還是另類「自我治療」
台灣地方一直存在著許多怪建築,這些建築沒有特定的名稱,人們只是以其地名冠上,比如說桃園怪建築、龍潭怪怪屋等,它們不按理出牌,與周遭環境極其違和,並不是一定是醜的,也不一定是混亂廉價的:事實上,這些建築經常是耗費鉅資才建成,而屋主的想法肯定是與世俗的我們不同,他們內心有自己的理想烏托邦,他們只是努力將這些烏托邦的想像實現在地球上。
這些怪建築通常就是沒有建築學院背景的素人所設計,我們將他們稱作是「素人建築師」。因為他們沒有經過學院的訓練,因此也就沒有包袱,可以天馬行空、毫無章法地建造空想建築,讓一般人看的目瞪口呆。
在桃園火車站前有一棟怪建築,是一座狹窄的街屋建築,但是樓高將近十層樓,狹窄的立面上,佈滿華麗的雕塑裝飾,而且不是玻璃纖維的廉價複製品,而是真材實料的石雕藝術品,有各種歐洲古典建築上的鬼怪雕像、天使或女神、力士等,讓人看的目不暇給。這棟大樓有如一座高塔矗立在桃園鬧區,有如一座繁複華麗的神廟,施工建造至今好多年,屋主花了上億建築費用,只能說有錢人真是任性啊!
任性的業主還不止這個,在桃園龍潭地區,還有一棟有名的怪怪屋,屋主在將近二十年前就開始建造,每次出國看見不同喜歡的建築,就回來加建在他的房子上,所以這座建築就成為一棟「不斷成長的建築」,幾年前的模樣跟現在比較,已經有明顯的不同,可說是「變高又變胖」,非常奇特,屋主長期未入住其中,因此建築物部分在風吹雨打之下,已經有頹敗腐朽的跡象,感覺像是一座巨大的廢墟城堡。因為建築物位於道路交岔口,因此也成為當地的另類地標,後來建商甚至向屋主承租,掛上建案廣告看板,也有政治人物的選舉看板穿插其間,讓整座建築淪為看板建築。
建構自己的奇幻建築,或是烏托邦、理想國的建築舉動,在世界各地都曾出現。最有名的是奧地利的素人建築師百水先生(Hundertwasser),他原本是畫家、雕塑家,後來投身建築設計,創造出許多令人驚奇的建築作品,後來儼然成為建築史上的另類建築師。他的建築基本上還是有許多理念的存在,也有其作為一個藝術家的創作慾望在作品中;但是世界各地還有更多素人建築師,他們不為名、也不為利,單純只是為了建造(building),證明了人天生就有建築的本能,而建造的過程,本身就是一種自我療癒的過程。
比爾·韓德森在其著作「高塔,一種自我治療的建築」(Tower: faith, vertigo and amateurconstruction)一書中,描述一個事業受挫、婚姻失敗的中年人,自己到野外湖濱建造高塔的過程,雖然不是建築科班的背景,但是主人翁卻受到內心本能的驅使,開始在湖邊建造一座高塔,過程中他感受到內心的沈澱與改變,等到高塔建造完成之後,他似乎得到了某種療癒,又可以重新去面對自己不完美的人生。
人們在世界各地建造這些「沒有理由的建築」,肯定不只是因為任性而已,而是藉著建造自己心目中的建築,去建構自己的烏托邦與理想國;也因著緩慢的建造程序,內心的某種創傷或缺憾,得到了醫治或復健;所以下次你再看到這些怪建築,不要認為這些只是有錢人任性行為的結果,事實上,它們可能是真正具有建設性的建築,是一種「自我治療」的建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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