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收藏家姚謙／亂世中簡思：純粹而動人的畢卡索作品

2023/07/11 姚謙

在我喜歡的藝術家名單之中，一直都沒有畢卡索；也許是我個人的偏見吧。然而在我的收藏裡，還是收了一件畢卡索的作品。從一個藝術家的一生作品去平均判斷其好與壞，其實是不合理，也是一件很難下判斷的事。因為任何一個人在他的人生中，自有高低起伏的反思、也有正反不同的行為；因為只要活著，都是在面對著眼前的選擇，所謂的生存或者是面向內心的創作。

之所以一直對畢卡索作品興趣不高，除了總覺得從藝術創作的各面向上，都有更讓我佩服者；但是最大的原因還是從我直覺性地閱讀所感。在他看似漂亮的表象下、精湛的技巧上以及聰明的論述宣傳之下，琳瑯滿目多產作品中，我可以閱讀和被打動的次數還是很少，很多時侯是與人圍觀高交易紀錄或名人的現寶，偶爾才會畢卡索的作品都難打動，最近朋友策的展中，從法國借來一張高雅灰白色立體畫派時期的肖像畫作，當時他喜孜孜地告訴我，發了圖檔給我，我立刻自我打臉的說：想不到畢卡索也有那麼純粹而動人的作品。

是的，「純粹」在我的審美裡還是一件比較重要的事，我收藏的唯一一件畢卡索作品，之所以收藏這件作品，最大的原因於此；美術史閱讀裡我曾經讀到，二戰期間，畢卡索因為面臨戰爭造成他一生中難得的經濟窘迫，因為多情的他有妻子、情人們的多個家庭要供養，而藝術市場卻因為戰爭停頓。但這場戰爭和這次的經濟窘迫也促使他對自己人生檢討；因此在那段時間，他順著立體畫派而下，面對著戰爭帶來混亂的世界，開始領悟到，簡化複雜是一件值得追求的事。他把這樣的思想也反應在那短時期的靜物創作裡。隔了數十年、也在他晚年得子後，見稚子隨手塗鴉的繪畫，而起了把技術和思考都丟棄掉，近素人繪畫的晚年創作時期。

我常覺得，人生總是有幾次重要的轉折，這些轉折也許是外面的刺激，也許是因經驗累積之後而來的醒悟，藝術家常常此時是出佳作時。這也讓我對於畢卡索在二戰期間的靜物：簡單幾筆、低限兩三顏色，直覺清楚表明自己的期待和對於世界的看法，我才有了共鳴之意。就如同我的那件作品中，藍色花格桌布、檸檬和一個高腳杯，黑暗的背景中寥寥幾筆，頗有中國水墨的八大山人之禪意。

但這也只是畢卡索的驚鴻一瞥，當災難過去，人總又回到原來俗氣的世界裡，不過，也因此這樣稀有的清明是值得珍惜的，這也是我收藏這件的原因。而這件作品在收藏後的多年，無意間居然在網路上搜到一篇文章和圖片；原來這件作品，同年也被當時頗負盛名的版畫商出了一件鋼板版畫，也證實了此道不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