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驗有形的石頭,無形的氛圍:野口勇美術館
本文選自《500輯》Issue84「在建築中找回身體感」
虛擬世界的開發加速進行,人類對於實體的探索也同樣並進著,甚至加倍渴望。建築作為一門用身體實際去經驗的學問,是找回身體感的重要體驗。本期專題收集近期的建築展會情報、實驗型作品、美術館體驗,有創作者在尋常空間裡雕琢細緻的感受,有人用聳立的裝置打造非日常體感經驗,期待作為讀者下一次走進建築空間的體驗線索。
用身體感受陽光和空氣,體驗有形的石頭,無形的氛圍。這不僅一間美術館,也是邀請觀眾感受並觀察光線,讓人沉思的地方。位於紐約長島市近郊工業區,由1920年代工廠重新整修的空間,野口勇美術館(Noguchi Museum)於1985年正式開幕。
野口勇(Isamu Noguchi)是20世紀具有極大影響力的藝術家,許多人可能不知道,著名的Akari系列日本和紙燈就是出自他的設計。他不被任何藝術流派所定義侷限,不僅是一位雕塑家、設計師、空間設計師、舞台服裝設計師,甚至也是一位政治推動者。母親是美國作家Leonie Gilmour,父親是日本詩人野口米次郎,在美國和日本兩種文化中成長的野口勇,注定在一生當中不斷地找尋自我認同。他曾經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創立政治組織表達政治立場,更在一生當中與許多重要的藝術家合作,如舞蹈家瑪莎葛蘭姆、作曲家約翰凱吉和建築師路易斯・康等人。
野口勇認為一般的展覽都有期限,是短暫的,他希望觀眾在任何時候來這裡,隨時都可以參觀他的作品。美術館空間由野口勇本人發想,並與日裔美籍建築師貞夫翔二(Shoji Sadao)共同規劃,而他1960年代時使用的工作室就位於美術館旁。
在舊廠房圍成的三角空間中,野口勇美術館擁有一個小巧卻優雅的庭園,不似西方庭園遵守對稱邏輯,也不是日本庭園的「侘寂」(wabi-sabi),這個庭園擁有更靈活流動的空間感,透過石雕與植物的錯落配置,像是一個能夠放鬆和平靜,充滿彈性與幽默。野口勇的庭園,如同他本人,融合東西方庭園的精華但經過重新轉化,呈現出獨特的設計,是經典,也是前衛。
庭園中看起來像是座椅的石頭,其實是野口勇的作品,包含每一棵樹,松樹和櫻花樹等,都由他親自挑選並決定位置並保留到現在。他在室內的空間中創造了一方天空,讓光線(包含雨水)得以直接進入,一種介於室內與戶外的曖昧空間;他的石雕作品像是讓石頭自己說話,沒有過度的雕琢,野口勇簡潔俐落的手法,加上保留石頭本身的質感,讓空間充滿來自自然界的靈性,每一個細節都藏有樂趣和驚喜。
我有幸在參訪美術館的當天,經歷如夏日般的艷陽酷熱下午,躲在樹蔭下獲得紓緩,又在黃昏時段度過一陣短暫的雷雨,溫度驟降,在雨中的庭園卸下了陽光中的活力,陰鬱天光和水面的倒影讓空間更顯得優雅與穩重沉靜。
這是一個與光線和溫度對話的美術館,沒有過度的人工介入與保護,讓觀眾得以在此以身體親自感受每一個時刻中流動的變化。在野口勇美術館中遊走,每個瞬間都有不同的面貌。讓人期待下次不同季節的體驗。
◎責任編輯:胡士恩、林亞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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