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倫：與動物相遇相愛，是和生命一樣長的練習

本文選自《500輯》Issue73「我們的結束與開始」

2022走到尾聲，我們用六個關於結束與開始的故事，告別今年最後一期專題。你或許也曾參與其中，例如在即將熄燈的公館卡夫卡遇見喜歡的音樂，十年來看了不只一次的《向左走・向右走》音樂劇；你或許會有共鳴，當面對另一個親密的生命，相愛關係是一輩子不會停歇的課題。

我們也邀請四位作者寫下對今年的內外在觀察，將環境氛圍與現象濃縮成關鍵字，成為應對變化的提醒和預期。在2023到來前，某些時空與習慣將從此不再，但曾經發生過的都必定有跡可循，因此，結束也不過是再開始。

過幾天是無尾香蕉動物學校第一個元旦，迷你操場上有一個升旗台，我們想在這裡升旗。

無尾香蕉是在2022年三月開始試營運的一個小學校，三層樓的貨櫃建築，地上租約二十年。主要理念是練習與動物相愛的同理心，以及「先認識再認養」的漸進式認養，還有「畢業生」服務——凡是從無尾香蕉被認養的狗狗貓貓都是畢業生，目前在校生有貓狗各一班，每班大約有四隻。人們在這裡進一步了解現階段是否適合有動物作為家人。「沒有準備好，先不要養沒有關係喔。」我總是這麼說。

有組媽媽和小孩經常來預約「家人時光」，一次可以跟貓狗相處半小時。媽媽說：「等他準備好我們再養。」一個爸爸經常帶著小男孩來，聽說這個孩子家裡狗布偶非常多，就是沒有一隻真的狗，但沒有關係，爸爸和孩子還有很多時間可以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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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經營八年的本東倉庫被燒掉，在那裡我所能做的，就是創作友愛動物的文創商品，以及和客人溝通與貓相處之道。在店裡最常說的就是「貓在睡覺，不要摸牠喔」，作為一個商業以服務為主的零售場域，因此得罪很多客人。「如果你不要人家摸貓，你就不要在店裡養貓。」有人會說。但這是兩回事，尊重貓的主權和作息，不打擾牠是相愛的第一步，我總是想。

無尾香蕉最讓我感動的是終於有個地方，可以對進來的人好好的說如何友愛。我曾經投件一個計畫但是落選了，前幾天辦公室的貓意外踩過鍵盤時，將那個文件點開。讀著其中幾段，發現除了少部分還未達成，我已在當時的夢想之內。

想著自己已經在「夢想的路上」覺得很不可思議，很感動這些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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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東倉庫失火和我有點遠了，2023的三月就會滿兩年。本東倉庫的事情大到讓我看見「結束」，但當時我跟結束匆匆打照面之後就撿起所有可以做的事，重新進入如常。這一年無尾香蕉動物學校有點像忽然失去父母的孩子，直接長大，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它開始乘載所有溫暖的特質，要和現在一起走到未來。但本東倉庫或無尾香蕉動物學校都是載體而已，人和動物是活的，出生是開始，直到死亡才會結束。物質的建物和空間扮演的就是「經過」。

十月初的時候，無尾香蕉做了一場募資，我賣起「與動物相愛的練習」，結合藝術創作與動物生命教育，以練習簿帶入30道記錄「與毛孩相遇」的生活練習題，搭配共創的繪本，希望讓想認養動物的人、飼主、學校或收容單位，都能從中學習養育動物的知識、技能與同理心。我們的募資所得差不多打平投入的成本，所幸後來得到高雄市文化局的出版獎勵補助，印刷費有了著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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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與動物相愛的練習，希望人可以從學習友愛，進而理解愛自己多一點的含義。無法具體說明的事，只有經過結束與開始的時間循環可以說明。看似比如常更如常的、平穩的相愛的過程，卻是我想要的。

每一個生命，都包括著無數「看得見與看不見」的結束與開始，才得以成就。不斷相遇和相愛的過程值得珍惜，這場練習和生命一樣長度，走到終點才會結束。

◎責任編輯：胡士恩、林亞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