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日作家張維中／在病毒與折扣之間：日本振興方案「Go to Travel」和「Go to E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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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日本，茶餘飯後大家最常閒聊的話題，就是討論要用「Go to Travel」和「Go to Eat」去哪間飯店住宿、到哪間餐廳吃飯。

「Go to Travel」和「Go to Eat」是日本政府推出的兩項金援補助方案，前者鼓勵大家出門旅行消費，給予住宿或套裝行程支出總額中的35％補助，並另外再給總額15％的折價券，可用在指定商家、餐廳消費；後者則是要大家多去餐廳花錢，只要預約指定店家吃飯，一個人午餐可回饋點數500點，晚餐1000點，而一點等於日幣一圓，之後可折抵現金消費。

換句話說，使用這個方案的話，能用過去一半的價格實現一趟國內旅行，同時只要挑對餐點，也能以半價到七折享用一頓美食。此外，JR鐵道公司也加入這波促銷，過去只有持觀光簽證的外國人才能享有新幹線票價的優惠，現在日本居民，包括持工作簽證的我，終於也能以近半價買到。

上網查訊這些優惠補助方案，真的會驚訝發現實在是太划算了。彷彿待在家都不用，就是莫大的損失。雖然，其實不用才是不虧。

新冠肺炎疫情再加上東京奧運延期，這一年來對日本經濟影響甚鉅。台灣防疫成功，消費力很早就轉向國內旅遊，但日本上半年因確診人數居高不下，且宣布緊急狀態命令，國內經濟消費停滯，所以才趕緊在夏天推出這些補助方案。東京都則因為每天肺炎的確診還是很不穩定，所以一直延到十月才實施。

朋友問我，現在鼓勵大家到處去吃喝玩樂，難道疫情已經趨緩了嗎？跟台灣一樣只有零星境外移入的確診案例嗎？答案當然是翻個白眼哼一聲說：「怎麼可能！」事實上直到十月中旬，日本每天都還是有五百多人確診，而東京都平均每天也有一、兩百人，偶爾檢驗單位的業績好一點時，還會衝上接近三百人。朋友聽到覺得驚恐，不過很多日本人已經沒在怕了，因為覺得日本的死亡率比起歐美來說很低，而且病故的幾乎都集中在高齡者。

當然有不少民眾也是反對強推補助方案的，認為疫情並未平息，東京人到處玩，終將把病毒給散播到各地。只是日本政府以為不推不行。萬一入冬感染再次爆發，甚至更嚴重，到時候一切經濟活動將再度停滯。所以，不如趁現在感染狀態「相較穩定」時，趕緊催促全民大消費，不然公司行號都難逃倒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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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日子還是要過，就學著如何跟新冠肺炎共處吧。在「Go to Travel」和「Go to Travel」開始實施後，有一天，跟一個朋友見面。印象中他過去有點沈默，但這天卻意外多話。他驕傲與我分享，如何善用補助方案，和他老婆上周末去住哪間超划算的飯店，並且已預約好要去京都看紅葉。

接著，他滑開手機，畫面上出現一整排洋洋灑灑的，他已經去過和即將去的餐廳。已經預約好的，起碼還有五家等著他光臨。朋友揚起嘴角說：「都是用回饋的點數付錢！」然後很熱情的教我，如何以補助方案賺取最大利益。他顧著自己一個人講，那個午後，我可能講的話沒超過三分鐘，覺得其實是誰坐在他面前也無所謂。

在病毒與折扣之間，有人在棧戀的生活中不幸死了，有人則從枯燥的日常中活起來，他們都走進了另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