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評人塗翔文/柏林金熊獎「倒楣性愛和瘋狂A片」:大膽創意反映現實
這是今年台北電影節焦點影人哈都裘德的新作,也是柏林影展金熊獎得主,尤其今年柏林邀來近年所有金熊獎得主擔任評審選出本片,更看得出這部從結構到內容都大膽具創意、且能充分反映當代現實的電影,為何能獲得同輩導演們的青睞。
一開場就是令人咋舌的真槍實彈性愛自拍片,既是事件的關鍵,也像是序曲,更像在懲罰喜歡遲到的觀眾們。電影很快就進入三段式結構,首先是女主角趕往目的地的經過,然後是一大串看似無關的影像與名詞解釋;最後則終於來到電影的重頭戲,原來歷史老師是性愛影片的主角,當影片誤傳至網路上造成軒然大波,家長們聚集學校開會,將決定老師的去留。
第一段看似隨意跟拍,女老師準備趕赴學校的路上,我們隱約從她半路講電話、停佇探訪的過程中可以大約拼湊出,她無意被人上傳的性愛影片,在校造成了極大爭議。這一整段跟拍主角之外,鏡頭不停刻意遊移,路上人人戴著口罩彼此防備,街角到處有各種看板廣告,甚至帶有強烈的性暗示。這是你我身處的城市,即使疫情籠罩,仍有自由的空氣彌漫著。
第二段急轉直下,像是天馬行空的各種名詞解釋,從政治到歷史,從文學到文化,什麼都有,隱隱在反映羅馬尼亞的近代發展之路。有時文字與影像是對映的,有時像是彼此嘲諷甚至無關的,層層疊疊的複雜文本,既像本厚厚的論文,最終又能在看似紛亂交呈之中,閃亮出靈光乍現的聯想火花。
熬過之後,才是最精彩的尾段,疫情之下,家長會只在能露天廣場下召開,刻意誇張的打光、色彩、造型,讓這場公聽會既寫實又像刻意安排的戲中戲。所有正反說法,反映現今社群網站下主導的公民社會,誰都可以是意見領袖。女老師明明是網路亂象下的受害者,卻被假道學的家長批成淫亂不知檢點的女人;而從她自我辯駁的教學內容看來,明明是個好老師卻被各種保守派追打成灌輸邪惡思想的壞榜樣。人人彷彿藏在口罩之下,變身成了隱身匿名的酸民,什麼謬論都說得出來。
「倒楣性愛和瘋狂A片」藉由爭議的單一事件,殘酷地映照出大部分人性下的保守與自私。哈都裘德運用大膽形式、淵博的旁徵博引,以及瘋狂的幽默戲謔,放大了當代的現實與荒謬,尤其在疫情當下,活像是面犀利的鏡子,邀請你我進電影院好好攬鏡自照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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