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評人馬欣／紀錄片《他還年輕》：人若心有壯志又怎麼會老熱愛當下才是真正「年輕」

2022/08/28 馬欣

可能許多人認為「他們在島嶼寫作」系列是拍給文青看的，但我覺得這一系列更接近人生觀的打磨。等於在看一個人若相信什麼就是選擇了他將過什麼樣的人生。如這次島嶼寫作系列推出的詩人吳晟 紀錄片「他還年輕」就是拍出純粹的生命堅持。這位詩人一輩子陪伴土地生活，除耕種與寫作外，也關心水土保持，在現在朝夕萬變的世界裡，他過著接近隱士的生活。

之所以寫這部紀錄片，是因它所描述的經歷，不只與這位詩人的生活有關，也是這兩年多疫情狀態下，人們在浮躁的氣氛中也渴望尋得寧靜有所連動。而這部片正描述人如何從濁世中得到救贖。

就如預告片中吳晟表示自己很想靜下心來回到寫作生活，「但社會一直逼，一直逼迫我。」我相信多數人這兩年也有同樣感覺，像是不知在被什麼逼著走。於是從這部片我們看到了作家與我們一樣不安，但同時他因自己的志趣，而從憤怒不甘中找回了人生平靜的力量。有如尼采所說的：「一個人知道自己為什麼而活，就可以忍受任何一種生活。」

我從「島嶼寫作」中記錄劉以鬯（導演王家衛最欣賞的作家）的「1918」、紀錄朱西甯的「願未央」，還是這部記錄詩人生活的「他還年輕」，他們不與花花世界同一步調，都有如自轉公轉一般，又可以轉回自己內在的追求。無論外界怎麼變，多老都不改淬鍊自己的志向。這或許也是電影取名為「他還年輕」的原因，人若心有壯志又怎麼會老。

當導演林靖傑駐點拍攝時，正是吳晟的低潮期，他關心的生態被破壞成荒地、女兒則捲入輿論風暴之中、種植的樹木生病。電影詳實記錄他的挫敗，也記錄了他去溫哥華拜訪提拔他的作家瘂弦。老詩人彷彿重新展開了他的「尋根之旅」，從看到濁水溪無力回天的生態，與探訪老友所掉的淚，從而體會到生命的有限而追求無限，努力筆耕。觀眾未必需要是他的讀者，光是感受這世上仍有不老的追求就足夠鼓勵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