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評人王祖壽／一個音符響起，回到某個年代的美好：老歌勾起張曼玉、梁朝偉的「花樣年華」

走進影院的時候，身後傳來對話聲：「張曼玉、梁朝偉演的」，「改天要來看」，是路人看到了電影海報吧？有一種對風華再現的自然神往。「花樣年華」20周年紀念版，讓人想起導演王家衛曾說的：「音樂，不啻是氣氛營造的需要，也可以讓人想起某個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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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裡人妻剛搬家，到隔壁鄰居還書、查訪，門裡飄來譚鑫培「四郎探母」「桑園寄子」，京劇老生悠然蒼勁，與張曼玉一身旗袍同樣搖曳生姿。丈夫出差，家裡收音機傳來點播，點一首周璇唱的「花樣的年華」祝她生日快樂。60年代尋常人家的怡人風情，從生活裡的音樂自然流露。

如今時代狂躁，歲月無法更替，但一個音符響起，就能想起某個年代的美好。老歌就像時空交織的魔法現場，譬如白光為電影「蕩婦心」高歌的「嘆十聲」（1949 ），在蔡琴「就是要好新琴」 （2022）台北演唱會的夜空裡繼續婉轉低吟。

疫情悶壞需要好心情，「就是要好新琴」這晚來了一位坐著輪椅，戴著護臉防疫面罩的聽眾，高齡95不畏出門，身影有如勇敢鬥士，她是鴻海創辦人郭台銘的母親，在全家人陪伴下來聽演唱會。據說「嘆十聲」是郭媽媽最愛的歌，歌聲讓郭媽媽花樣芳華回春了，台上台下皆大歡喜。

「花樣年華」開場標示1962年香港，另一部馮小剛電影「芳華」也以60年代為背景，大陸的文工團（等同台灣早年軍中藝工隊）男女團員能歌善舞，台上表演固然為勞軍服務，台下的日常他們喜歡聽什麼呢？

「芳華」演到文工團的宿舍裡，大夥神秘兮兮圍著卡式錄音機，放進一卷錄音帶，聲音汩汩而出：「儂情千萬縷，絲絲為了你，盼君多珍惜，願你長相憶...」，吱吱喳喳的女兵側耳安靜下來，男團員們說：「還能這麼唱歌，她一張嘴，腿都軟了。」黃軒邊聽邊說：「太好聽了，句句詞都往心裡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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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麗君「儂情萬縷」在這部軍旅生涯文工團成長史電影裡，以一人的似水柔情對比著萬人慷慨激昂的軍歌。蔡琴演唱會也選唱鄧麗君同一時期「假如我是真的」：「假如流水能回頭，請你帶我走...」，讓人想起周慕雲（梁朝偉）說的：「如果有多一張船票，你會不會跟我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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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蘇麗珍（張曼玉）也說了一遍，20年後隨著「花樣年華」重現大銀幕，再次令人咀嚼。這一對鄰居的邂逅，由於各自丈夫、妻子的出軌，他們因緣際會相約茶餐廳，漫步夜色街頭，伴隨頻頻出現黑人爵士歌手納京高（Nat King Cole）如磁吸般的沉迷歌聲，拉丁情歌簡直就是曖昩當下的最佳催化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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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如果有多一張船票，你會不會跟我一起走？」，電話空響、關燈離去。納京高的另一首名曲「Quizas，Quizas，Quizas 」此刻響起，歌聲如同腳步這麼多年飄浮在半空中，就像最後唱的：「歲月如此走過，你總是回答，也許，也許，也許。」現實的人生，唯獨歌聲不老，總能勾動那樣的花樣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