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方位藝人Lulu黃路梓茵:忍住睡意起床的瞬間很痛苦,但那之後都在做自己喜歡的事就可以了
以細微到位的模仿打開名氣的Lulu,時至今日用全方位藝人形容她毫不為過。主持上的優異表現、歌唱上的用心耕耘以及真摯誠懇的態度為她贏得了越來越多的關注與喜愛。彼時那個喜歡在學校社團裡受到注目的風雲人物,如今已憑藉自身努力在專業領域上占有一席之地。
第30屆金曲獎頒獎典禮的主持讓許多觀眾重新認識Lulu,不服輸的個性也能在當中窺見,即便質疑聲浪沒斷過,她依然交出足夠亮眼的成績單。今年8月,她即將推出個人第二張專輯《29》,以當下的年紀為名,並邀請多位好友如徐佳瑩、艾怡良、許哲珮、盧廣仲等人跨刀,自己更交出了一定分量的創作。《500輯》在專輯正式發表前夕,邀請這位做什麼事都樂在其中的活力女生,聽聽屬於她的質青時代。
500輯:請描述一下25歲的妳是什麼樣的人?過著怎樣的生活?
Lulu:25歲我已經在主持《綜藝大熱門》,也接下人生第一場跨年晚會,在高雄舉辦,第一次接觸這麼大型的活動,覺得自己好像要登大人了。那年還發了ep,在那之前從沒想過自己可以當歌手,甚至在Legacy辦了個人首場售票演唱會,都是更年輕的時候想像不到的事。忘不了那場跨年晚會,踏上舞台之前我好緊張好緊張,城城哥曾國城和我說走出去之後我就會開始享受了,當FD(導演助手)在我面前倒數,上台之後果然和城城哥講得一樣,剛剛有多緊張,這一瞬間就有多開心。
其實我從小就有這樣的訓練,記得國中時期很喜歡參加即席演講,上台前半小時才能抽題,抽完題到正式發表那段時間超煎熬,正式發言僅有4分到4分半,完全不能有冗言贅字,必須完全克服所有的緊張感。我現在做的事情大眾都覺得很吃臨場反應,但背後其實和即席演講一樣,要在那半小時寫出精準講稿,奠基於之前許多的準備,我每節下課都會去背一段故事給老師聽,或是抄寫有寓意的名言金句,這就是我的資料庫。大家覺得我臨場反應很好,是因為我真的準備了很多材料。
無論是25歲還是現在29歲,我的生活絕對稱不上悠然自得。從前我一心想要磨練,什麼都願意接,外景工作從早上6點出到晚上12點,隔天明明還有另一個外景要出,卻會在凌晨去把上個節目的配音完成,日子持續這樣輪迴。剛出道一定什麼都想要試,我又是一個試了就想做好的人,我常掛在嘴邊的口頭禪是參加比賽就是要得獎,雖然到現在一座金鐘獎都沒拿過。那時候之所以這麼拼命,大概是覺得自己還年輕不應該浪費吧。
500輯:那時候啟蒙妳的人事物為何?
Lulu:從前出外景的時候看憲哥這樣跑來跑去,他的工作哲學是人為什麼要睡覺呢?不是呼籲不需要休息,而是他認為沒有一個藝人一覺起來就紅啦,你想成功就是要很努力才行;佼哥也很瘋癲,通告明明已經忙成這樣,還是習慣把自己時間填滿,假日一有空就會去逛展覽。如果這些前輩都這麼拚,我的個性又不喜歡服輸,那再多做一點不是很正常嗎?
面對網路時代的輿論壓力,我就是那種會化悲憤為力量的人,之前嘗試網路募資發行ep時也被罵過斂財或是實力這樣也想出唱片,就算我沒有專業歌手這麼高竿,我就是要加倍奉還努力給你看,絕對不要讓你們覺得我是來鬧的。這種不輕易認輸的心態應該和從小到大的成長環境有關,學生時期我的成績都是前三名,社團活動裡也習慣被同學注目,我想讓大家看到好的樣子。就算我念大學時已經開始演藝工作,課堂上難免缺席,但我在畢業時沒有任何一科被當掉,如果被當掉我會覺得很丟臉。
雖然憲哥佼哥一路以來都在我身邊,但我從來不會想要複製他們的樣子,應該要讓那些欽佩變成助力。歌手這個身分也是,像我好喜歡魏如萱、徐佳瑩、許哲珮,但我必須內化這些欣賞,揉出另外一個屬於自己的樣子。
500輯:現在的妳和從前看待挫折和失敗的方式可有不同?
Lulu:或許有讓心境稍微慢下來一點,但大致上還是在同一個階段裡,沒有因為即將進入30歲產生什麼翻天覆地的改變。我在25到28歲這段時間裡卯起來衝刺事業,產生一個奇怪的循環,每逢年底最忙的時候,活動趕場或節目拚存檔,我一定會生一場大病,嚴重到我沒辦法去上班,像是連續三天發燒失聲,說好的尾牙主持必須聯繫別人幫我接手。
這幾年慢慢覺得生命有一點無常,以前不會有這樣子的感覺,所以即使我面對挫折的方式還是想要立即調整、馬上解決,但遭遇更大的事情,例如看著整面攤開的時間軸要作抉擇的時候,好像真的有慢下來,想要好好感受每一天。遇到親戚或朋友的驟然離世,開始思考人究竟可以帶走什麼?為什麼上回和大學同學聚餐完說好再約,下次碰面卻是在共同友人的告別式?雖然我至今沒有落實得很好,但希望能練習把一天當一年在過,如果早上起床就是剛出生,那麼到了下午或傍晚,我又應該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500輯:妳在新專輯裡一共交出六首詞作,文字路上有什麼偶像嗎?
Lulu:武雄老師,他真的太厲害了,中文寫作固然千變萬化,但我個人覺得台語的意境比中文更美,況且寫成歌詞要搭配旋律非常困難,每個音要咬那些字進入唱出來才會漂亮?一件事情在台語裡可以有不同說法,你該怎麼選擇要用哪種形容方式?武雄老師會讓傳統習俗或哲理入歌,彰顯出親近的生活感,我一直在蒐集他的歌詞創作,每次聽都覺得心臟被畫了一刀,不是哀痛,更接近一種「你不要講得這麼精準啦」的感覺。新專輯很榮幸邀請到武雄老師創作一首歌,寫了我從加護病房移來家中靜養的外公,歌詞裡傳達出的畫面感好溫柔,台語裡的這種溫柔真的好吸引我。
我也喜歡謝銘佑老師,記得他有一首歌叫〈下晡的ワルツ〉(下午的華爾滋),裡面寫道:「莫佇遐閃 莫佇遐避」,聽完畫面馬上跳出來,怎麼會用得這麼好?我現在也參與公視的台語音樂節目《上奅台灣歌》主持,大學時期唯一的打工就是在台語電台,對這種語言一直有很深的感情,新專輯裡能唱到一首台語歌也算是達成夢想。
500輯:這次是抱持著什麼樣的心情在創作?
Lulu:這是我首次嘗試負責整張專輯一半以上的歌詞,最開始我是抗拒的,和公司說我根本寫不來啊,但就和去年的金曲獎開場唱rap一樣,那時候我回絕了兩次,最後又說不然就試試看吧,和這次的寫詞任務一樣。但這一試真的要付出很大代價,我花費好多時間研究,大多數當然是自己生活的經歷,但也有一些是憧憬,嘗試讓個人情感摻一點想像,如果把歌詞當成劇本,那結果會是什麼樣子?我希望大家更有共感,但在過程中也有過那種擔心會不會太赤裸的掙扎,我也會去請教一些專業的朋友,比如去找了廣仲給意見,他有幫忙修改一下〈巴豆痛〉這首歌;徐佳瑩在專輯裡幫我寫了一首曲子,這首歌叫〈原色〉,歌詞寫完後我有請一些劇場界的朋友看看,希望賦予這首歌更多的憧憬和畫面。
500輯:實踐理想的過程有付出什麼代價嗎?
Lulu:一定是健康。就是你花多少力氣出去,身體都會討回來,而且很多事情是不可逆的。回頭看以前的照片膠原蛋白很多耶,但現在每天都要化妝,膚況勢必要耗費更多心力才能維持穩定,每生一次病也要花更多時間復原。雖然我很清楚自己的健康受到滿檔工作影響,但打開Google行事曆還是一樣滿,畢竟要做的事情實在太多了,一直在學習該怎麼分配。
其實在工作的選擇上我已經處理得比過去好了,現在的我願意放棄某些邀約,但即使已經斷捨離一輪之後還是有這麼多事要做的時候,會告訴自己一定要找時間休息、盡量吃得健康,也要抽出時間運動。忘不了上張專輯發行的時候有天排了九個通告,中間還發生輪胎爆胎,最後是搭警車去主持記者會,現在又要發片了,我希望這經驗能讓我鑑往知來。但我覺得自己還是處在那個想試試看的年紀區間裡,在家休息會覺得坐立難安,像前陣子開刀後在家靜養,我就開始弄YouTube個人頻道學吉他寫東西,完全閒不下來,那種憂患意識一直存在我腦袋裡。
500輯:身在這個時代,妳覺得究竟要為什麼而努力?
Lulu:很大部分當然是為了自己,我想要得到成就感,但往下細究或許沒有這麼單純,我會這麼努力和家人也有關係,父母和妹妹都需要我。如果要再深入,我是為了那些給我掌聲的人而努力,雖然這樣講不知道會不會矯情?但如果有一群人覺得我做得到,沒道理不帶著他們的信任往前走。我做的事都是我真正喜歡的,就算身體會給我疲累的訊號,但內心都是享受的,像前陣子回台中女中開同學會,同學表示我在做的事都是從學生時代就熱愛的,她們的理解沒錯啊,努力不就是為了讓自己感覺開心嗎?忍住睡意起床的瞬間很痛苦,但起床之後都在做自己喜歡的事那就可以了。
500輯:新專輯想要帶給聽者什麼樣的感受?
Lulu:這張專輯會取名《29》是我自己的點子,記錄著29歲這年遇到的人事物,面對情感、友誼和家庭等關係的對話,我想無論男女在進入這即將跨入下個階段的歲數的時候,都會對自己做出一些整理。我個人的體悟是這樣子,你會不會和我有類似的想法?希望大家在這些歌曲裡找到能夠對應自我的部分,你並不是一個孤單的人,就算你的職業沒辦法獲得一座金鐘獎之類的肯定,但每天給自己一點掌聲絕對是必要的。
除了和聽者分享心情,我也圓了自己的夢,找來好多欽佩喜歡的創作人合作,徐佳瑩、艾怡良、許哲珮、盧廣仲、李友廷還有武雄老師這樣的大前輩。記得第30屆金曲獎有個串場橋段是我在後台向艾怡良邀歌,雖然隔了超過一年,但我真正完成這件事了。
500輯:會給正在努力實踐自我的青年什麼建議?
Lulu:絕對不要怕自己做不到,你以為做不到的那些,其實你最後都做得到。我在25歲那年面對的任務,一開始都覺得我怎麼可能完成?如果今天你只有18歲,或許真的會心有餘而力不足;但拿25歲來說,可能累積了小小的社會歷練、有一些人脈資源,只要懂得運用一些方法或手段就有機會成事。手段未必只有負面意義,懂得在你的起點和終點間畫出一條路線,捷徑也沒關係,完成你從來沒想過能達成的事情的剎那非常爽,突破這個關卡之後,你就得到了再往上跳的機會。
我相信年紀越大顧慮越多,所以如果你還年輕真的不要怕,要擔心的只有你想不到成事的路徑,但這些方法一定找得到也問得來,終點會在那裡等著你抵達。
Lulu黃路梓茵
1991年在台中出生,畢業於台灣藝術大學廣電系。從電視節目《大學生了沒》發跡,2013年即與吳宗憲、歐漢聲等前輩共同主持《綜藝大熱門》,2019年獨挑大樑主持第30屆金曲獎頒獎典禮。自2016年以網路募資方式發行EP後持續耕耘歌唱領域,將於今年8月推出個人第二張專輯《29》,並在其中交出六首詞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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