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觀察家游智維：先認識部落智慧，從中學永續

2022-09-11 22:15 口述／游智維、文字整理／胡士恩

本文選自《500輯》Issue65「把時間交給地方」

只能島內出走的這兩年，加速且豐富了地方的討論。許多大型會展以地方為題，爬梳過去想像未來、再借設計轉譯，只為呈現一地的獨有魅力；返鄉青年長期蹲的「點」串連成線，各式講座導覽、嘉年華、藝術慶典熱鬧生猛展開；書店架上的地方刊物，則一次次用企劃力告訴我們：地方遠比你所想的，更大、更深、更遼闊。

地方有擾動有能量，環島因而有更多可能。繼上期「在環島的路上」，本期我們「把時間交給地方」，邀請五位不同背景、經歷的作者，寫下五處城鎮的停留指引。我們無意製作標準的說明書，更樂在發現人與地方的限定交集。期待你也累積自己的玩法，時不時在環島路上。

早期的旅行企劃是去挖掘地方的「點」，累積到一個階段後擁有「線」，而在某個契機下我們走進台東南迴——從北部城市出發最遙遠、也最難抵達的地方之一——公路蜿蜒在山海間，串接著沿線的太麻里、金峰、大武、達仁四個鄉鎮，觀光旅行體驗如阿塱壹古道與部落活動才剛開始萌芽。和過往的「點」、「線」不同，多次深入體驗後，我們思考南迴能不能構成一種「面」，讓地方精神能夠被學習、擴散，進而觸發一些影響。

回望過去的危機和轉機

許多人去過花東，但少有人真正走進南迴。若要深入認識此地，時序得先回到十多年前——2009年八八風災後，不少南迴青年返鄉，耕耘在地生活並對環境進行反思，如今都已經漸漸茁壯，太麻里金崙火車站附近的「力卡珈琲」和「打個蛋海旅」老闆Sam便是其一；後來2012年，面對阿塱壹古道存廢以及達仁鄉南田村核廢料存放問題，一群在地人凝聚在一起，抗爭成功後繼續留下，發展古道永續導覽，並成立「阿塱壹部落廚坊」，以社區為單位對外深度介紹南迴。

近期南迴一帶的最大改變，則是「南迴公路拓寬改道工程」完工帶來的影響，路開得更寬，不論在地人返鄉或外地人旅行都變得更容易抵達，然而，轉機與危機時常只有一線之隔，號稱全縣最大的休息站「大武之心南迴驛」蓋在沿海公路旁，近年熱門的藝術季作品也多放置在臨海處，當旅人不夠理解沿線的部落生活，很可能會更快速地「經過」南迴。如何創造停留的契機？怎樣是適合部落的觀光乘載量？是在地團隊持續努力的目標，也是我們期待共同參與的可能。

「捌個零社會企業」在南迴活動，結合自然生態與農業生產，研發在地風味餐。圖／蚯蚓... — 「捌個零社會企業」在南迴活動，結合自然生態與農業生產，研發在地風味餐。圖／蚯蚓文化提供

所有的創新都離不開傳統

南迴看似發展較緩慢，但其實當地人都走在自己的步調上。如土坂部落的「五年祭」，至今仍依循傳統由三個頭目家族主導參與，從巫師祭儀到活動儀式，無一不謹慎尊重每一個細節。他們不完全擁抱新商業模式，快速與大把資源的交換並非首要考量，或許不代表全部的南迴人，但至少近幾年我們接觸到的朋友都是如此，他們只做可以做到的事。

但南迴也沒有留在原地，例如魯凱族獵人「德日尚」不僅在國際取得追蹤師認證後，更回到部落將自家文物整理成一座小型博物館說明歷史沿革，不只接受國內預約體驗，疫情前每年都會有外國人來到南迴，花上一段時間跟他學習追蹤技能，他的守舊是為了向前走，因為深知所有的創新都離不開傳統。

如果人們想透過「親近部落」去學習，進而得到解決未來問題的方向，我認為南迴會是一個很好的地方。尤其現代社會面對無數問題、甚至很多無解問題的時刻，答案或許就在最擅長與自然共存、用古老智慧持續創造的原住民部落裡。

體驗1：跟著獵人走進自然

跟獵人走進山裡、去到河邊，你會發現「智慧」如何真正落實在生活裡，沒食物時可以怎麼打獵？什麼植物可以吃？口渴怎麼取水？如何觀察天氣？南迴沿線的部落仍保有較原始的體驗，這裡的人不追求快，進一趟山需要一整天，有些地方甚至沒有網路讓你打卡，他們以自然為指引，遵循老祖先的寓言，在傳統的基礎上去跟現代人溝通。把時間尺度拉長來看，每一個當下的傳統，其實很可能是一種創新，不是嗎？

魯凱族獵人「德日尚」不回到部落將自家文物整理成一座小型博物館說明歷史沿革。圖／... — 魯凱族獵人「德日尚」不回到部落將自家文物整理成一座小型博物館說明歷史沿革。圖／蚯蚓文化提供

體驗2：學會一項傳統技藝

文化的傳承無法被計價。太麻里金崙的「線織屋」主人多美是阿美族人，嫁進排灣族部落後，她見識到傳統羊角勾編織工藝，決定跟著長輩學習，並投入工藝的延續與推動，你可以在「線織屋」一樓預約體驗，技藝的學習快不得，或許在二三樓背包民宿留一晚，會是不錯的選擇。你會發現，那些願意花成本（不管時間或金錢）去保存重要資產的人們，通常都擁有創造出更高的無形資產的能力，不妨在金崙部落體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