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日作家張維中／因《今際之國的闖關者》再度蔚為話題的「澀谷站前交叉口」

2021/01/21 張維中

最近澀谷站前交叉口（Shibuya Crossing）再度蔚為話題。因為Netflix推出的日劇《今際之國的闖關者》出現了這個十字路口，將車水馬龍且人來人往的JR澀谷站前，拍出空無一人的景象，令人不可思議他們究竟是怎麼辦到的？因為再怎麼清場，也很難在大白天做到這種程度。

原來那不是真的澀谷。劇組在栃木縣足利市的競馬場跡地，搭建了一座仿造澀谷站前交叉口的拍攝場景。那裡基本上只有道路、斑馬線、地鐵站出入口和JR車站收票口是實際搭建出來的，其餘那些你我熟悉的街頭建築只有綠幕，全利用CG技術在電腦上，合成出幾可亂真的當地風景。從澀谷站前出發，跟隨著主角遊蕩在東京闖關，在此刻無法旅遊的疫情年代中，一幕幕的知名場面，恰好餵養了眾人思念日本的飢渴。

2003年上映的《愛情，不用翻譯》（Lost in Translation）應該是讓澀谷站前交叉口，開始成為西方人來到東京必訪景點的濫觴。此後，簡直成為一個默契似的，大概所有的YouTuber到日本，要是沒拿著鏡頭邊拍邊走過這個路口，讓自己掩沒在四面八方湧來的人潮中，那麼彷彿就像是沒到過東京。

想當年我第一次到日本旅遊時，從澀谷站一出來，興奮地拍完忠犬八公，然後在路口等待號誌燈終於轉綠時，霎那間，我看見萬頭攢動開始交錯，與其說是感到震撼，不如說是激動。「啊，這就是東京。我真的在東京了！」興奮總算走進了日劇裡的真實場景，心底雀躍著，美夢成真。往後每一年我來日本玩，就像是許多熱愛東京的人一樣，總要特地來一趟這裡，還要尋找從各個制高點，俯拍路口人潮的畫面。

然後我搬來東京了，然後一晃眼已是十多年。已不是個東京遊客的我，再加上人到中年實在愈來愈討厭嘈雜壅擠，於是，現在對於澀谷站前交叉口，我是能避就避。如今每到澀谷，我會先在地底下選擇好捷徑通道，走到最接近我要去的目的地再上到地表，閃躲經過路上交叉口的任何可能性。

澀谷站前交叉口如今被譽為「世界最著名路口」之一，澀谷區也非常積極推銷，推出各式各樣印有澀谷站前交叉口字樣的產品，辦很多聚集人潮的萬聖節、跨年到數計時等活動，很希望能將這個地標，打造成有如紐約時代廣場的地位。但在我看來，澀谷站前交叉口要想跟時代廣場相提並論，似乎總還是少了一點什麼。不是人潮的問題。也許是某個見證歷史，終結亂世的紀錄，也許少了一個傳奇的「勝利之吻」。

佇立在澀谷站前交叉口，目光投向馬路對面，十幾二十年來點綴那些大樓的外貌改變許多。曾以為是地標意義的店家LOGO廣告，隨著店面倒閉而易主，至於我熟悉的歌手明星，也早被更年輕更當紅的人給代替。

倒是澀谷中心街入口一樓的那間「大盛堂」書店，在澀谷各大型店家都大洗牌以後，二十多年來竟還能矗立在那兒屹立不搖，簡直是奇蹟。老舊的店面處於潮流的澀谷，在一個沒什麼人會買書的時代，顯得神祕。店長曾在一次訪談中聊起，以前至少還有人會來買時尚雜誌，但現在手機上翻看穿搭即可，沒人會買了。最近發現主攻賣偶像雜誌還是可行的。

在這個全日本最繁忙路口的小書店裡，曾經最賣座的雜誌封面偶像是誰呢？答案尷尬的是並非日本明星，而是韓團EXO。

那個日本娛樂圈的黃金盛世，在世界的交叉口，也被潮流推向很遠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