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欣／「野火蔓延時」：大環境與小人物對話深刻描繪時代變動下的不安內心

2024-01-29 01:14 馬欣

結合了如今國際情勢的不安，加上社會瀰漫的焦慮，導演克里斯汀佩佐打造出一動人的電影小品，他化繁為簡的功夫足以讓作品後勁綿長，相較於前作「水漾的女人」，「野火蔓延時」更為易懂，且深刻地關照了小人物在大時代變動下不安的內心。

「野火蔓延時」的德文片名「Roter Himmel」（紅色天空），對照著去年底歐美四處蔓延的森林大火，加上不確定的局勢變化，疫情後的人們無不感到在這大世界似乎正有一個起火點，彷彿在自家廚房這麼近，但其實是在遠方的他國連動著自家情勢。這種像是「後院著火」卻無從撲救的感受在「野火蔓延時」被精準地被捕捉了。

故事從一個初露頭角的作家Leon說起，之前的成功讓他在第二本創作上面臨卡關，外表自負卻內心膠著。在這樣的茫然心情下，他與友人赴遠方離群創作。然而路途上見森林大火蔓延，抱著一種僥倖與風向的優勢，他們暫且落腳於林中小屋，然離群的安寧並沒有到來。Leon對於野外的美好視而不見，愈是隱遁他的內在就愈是喧嘩，如呼應不遠處紅光滿天的森林大火一般，無法身心安頓。

故事娓娓道來，情感緩步堆疊，藉由陌生同住者的出現，讓Leon鴕鳥心態愈發嚴重（彷彿現今許多國與人的處境），他活在自己世界裡不斷撞牆，相對於外界海天一色的美好，當他發現自己愛上同住者Nadja時，他更形自卑與自妄。這部片融合了影史兩部經典的優點，野外光影與隱約的不安有如侯麥的「夏天的故事」的美學，焦慮且失去自我的心境像另一種版本的「巴頓芬克」，人的自我攻擊可以如野火般燒乾自己。

這部片能得到2023柏林影展評審團大獎的原因不言可喻，故事雅俗共賞，且符號與隱喻用得巧妙，如當風向一改森林大火撲天而來時，導演給了逃亡動物的特寫，那片紅光讓人看不到盡頭且失去方向，但Leon在其中一隻小豬逐漸黯淡的眼神裡，意識到了對生命的原始渴望。這一幕美也驚悚，面對大環境如此渺小，但同時見證了人能掌握的是如何有限而珍貴。

電影以火光的遠近交錯著現世的人或犬儒或勇於活出生命，以小見大，可以對照今日所有人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