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慈寫坂本龍一:不同時期的他,帶我認識視覺設計
本文選自《500輯》Issue72「坂本龍一」
70歲的日本傳奇音樂大師坂本龍一,日前宣告再度罹癌,他形容「可能是最後一次」的線上鋼琴演奏會《Ryuichi Sakamoto: Playing the Piano 2022》於12月11日發表:琴鍵旁站立著一盞燈,不變的俐落白髮與眼鏡,琴聲與呼吸聲,由黑白影像記錄成詩。總是喜歡把目光望向未來的坂本龍一,用此刻的身體,將12首經典之作演繹成新曲,我們因而能夠短暫見到美妙的未知之地,把祝福存放於心。我們談論這樣的坂本龍一,關於音樂、生命與創造。然後不會忘記在心底小小說一聲:「Merry Christmas Mr. Ryuichi Sakamoto.」
高中思想發育期,總是有過多躁動且幼稚的心態,當時大概總是想當那個最酷、品味超群的酷小孩,在網路已經發達的情況下,想方設法接觸所有最藝文、最抽象的集合。這時偶然間聽見了〈a flower is not a flower〉,是我第一次聽見的坂本龍一:「原來一首曲子只有鋼琴聲能夠這麼好聽!」每天搭校車回家路上,長長的途中不管聽了什麼,總會想在最後播放它。我很難真的想像教授用什麼心情去創作,或想傳遞什麼,但我從中聽到了一種深沉抽象的理解。
那是我第一次體會到音樂本身的能量。小小的我一如往常的直覺想了解這個創作者,開始了地毯式的搜索。
九〇年代初我才剛出生,錯過了YMO的全盛時期,但這反而很有趣,生在一個什麼都快速的年代,我著迷的想往回走去,一首一首的聽,發現了最喜歡的那首〈Perspective〉;也買二手CD、寫真書,買了黑膠唱片不能播放,就看設計、甚至買雜誌,因此發現到我至今最愛的《Studio Voice》;看了當時的廣告進而買了平面設計師井上嗣也的作品集,注意到藝術大師橫尾忠則,收藏了中島英樹設計的《Sampled Life》,再到喜歡上幫TOHOKU YOUTH ORCHESTRA設計的長嶋りかこ⋯⋯很有趣吧!不同時期的坂本龍一把電影、廣告、攝影、平面設計甚至對社會議題的關心,帶到我面前。更有趣的是,我就這樣找到這輩子最喜歡且擅長的工作,成為一名平面設計師並以此為生,那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他帶給我好多東西,像是他的延伸,我從不明白什麼叫視覺設計,到知道視覺設計有各種形式。
我曾經在書上看過「形象本身就是思想」,形象不代表這個人生活真實的本體,而可能是一種思想展現的集合,可能是一個長期美好的作品。這一切就像坂本龍一之於我,是一個中心不斷擴大的圓,往後的衍生都能算是從這邊出發;即便在最外圍看我的形狀,已經看不清楚中心點是誰了,但他就是一直靜靜的在那,可以是重置的開關、也像是某種電波增幅器,是各方面意義上的起始點,陪伴我至今。
長大後似乎能重新理解,羅蘭巴特的《作者已死》說的,如果讀者(觀眾)和作者(創作者、形象)一樣都是暫時性假設,只是一種稱謂,本身的作品表達可以建立在每個人的身上,這些都會切開解構重組出一個個不一樣的結局。我想這也是為什麼坂本龍一的音樂之所以可以影響這麼多不同的人,而龍一先生只是用心的創作,可能也沒有想過這麼多,說不定還覺得有點沈重呢,想到這裡就有種不好意思的感覺。不過,回到最初的開始,「原來一首曲子只有鋼琴聲能這麼好聽啊!」這是我最想跟龍一先生說的話吧!
◎責任編輯:胡士恩、林亞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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