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執導即入圍金鐘獎——專訪《八尺門的辯護人》與《愛愛內含光》導演唐福睿、黃婕妤

2024-10-17 08:00 Ryota Chen

入圍第 59 屆金鐘獎「迷你劇集（電視電影）導演獎」的《八尺門的辯護人》及《愛愛內含光》，分別由唐福睿、黃婕妤所執導，前者《八尺門的辯護人》最早是由唐福睿以命案「湯英伸事件」為靈感所創作的小說，《愛愛內含光》原先則是資深編劇吳美枝所寫的原創故事，而這兩部作品雖然述說著截然不同的議題，但相同的是，對於兩位導演來說，這都是他們第一次執導迷你劇集。

入圍第59屆金鐘獎「迷你劇集（電視電影）導演獎」的《八尺門的辯護人》唐福睿及《愛... — 入圍第59屆金鐘獎「迷你劇集（電視電影）導演獎」的《八尺門的辯護人》唐福睿及《愛愛內含光》黃婕妤。

一部影視作品，之所以能感動人心又或是令觀眾有所共鳴，原因也許是編劇日以繼夜雕琢出的劇本，也許是演員以細膩演技詮釋出的角色性格；也許是藉由旋律烘托情緒的配樂，每個人的答案不一而足，但綜合上述眾多元素才能構築觀眾對一部作品的喜愛程度。

也因此，負責決定走向的「導演」，在這當中也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畢竟，導演影響著一步作品拋出什麼樣的故事、議題，又或是透過什麼樣的方式來述說一個故事，如果參考維基百科的說法——導演是用劇情和演員表達自己思想的人。

執導首部劇集的契機

聊起為何決定將這些故事變成劇集時，過往有著小說家、電影導演身份的唐福睿說道：「其實我在寫《八尺門的辯護人》小說之前，就先寫好這部作品的電影大綱，最一開始是想拍成電影，但當時因為疫情關在家裡，就想說把寫小說這件事當成導演功課，可以更深入去認識角色或事件之間的脈絡。但在從小說要轉成電影的過程中，發現故事的複雜性與龐大細節超出電影所能承載的範疇，因此才決定拍攝成劇集。」

《八尺門的辯護人》作為一部涵蓋原住民、外籍移工、死刑、官商勾結等議題的劇集，其中很重要的核心是，每一個人都要有他的立場、價值，法律只能在這些不同價值當中去權衡，但很多時候並不一定是非黑即白，因此唐福睿在許多的角色詮釋裡都會藉由獨白來挑戰觀眾的慣性的思考。

而過往大多是拍 MV 與廣告的黃婕妤則分享：「我成長過程的多數時間是待在國外，就發現相比於台灣，他們有很多性愛相關的題材，像是《性愛自修室》或是更久之前的《美國派》，所以當時看到故事就覺得，有很多題材在探討原生家庭如何影響人的個性，卻很少有原生家庭影響性、愛觀念的題材，所以就覺得這是一個很適合拍的主題。」

曾在美國待了 11 年的黃婕妤還提到，自己在美國聽到有關性與愛的故事都不如在台灣聽到的猛烈，但台灣反而是相對避談這件事的社會氛圍，因此，《愛愛內含光》這部作品，對於黃婕妤來說，除了想拋出一個有共鳴的議題，也希望藉由討論這個故事，讓大眾能夠用平常心的心態去看待自己或他人在面對性或愛時的選擇與變化。

最能代表自己導演風格的元素

身為首次執導劇集的兩人，也分享劇中最能顯現自身導演風格的元素，像是唐福睿提到《八尺門的辯護人》裡，船業老闆洪振雄在偵訊室與法務部長陳令秋的那場戲，洪振雄的台詞所說的台詞都是從真實案件所改編的內容，這種透過真實事件改編進而塑造人物特質的方式，即是唐福睿執導的特質。此外，唐福睿也很喜歡洪振雄這個角色反映出的「反派在他們自己的世界裡都是英雄」這種每個角色都有一個自身立場的特質。

至於黃婕妤則是提到配樂，有別於多數影視作品常用主流音樂的選曲，《愛愛內含光》有著落日飛車、椅子樂團、李權哲等音樂人的歌曲，而黃婕妤也認為音樂就像是一部作品的氣質，賦予一部作品的氛圍與調性，此外，黃婕妤也喜歡在哀傷的戲裡使用愉快的配樂這類反向的做法，她解釋：「像是悲傷的戲，當然可以用憂愁的配樂去把情緒逼出來，但有時候我會選擇用相較愉快一點的音樂配上哀傷的戲，形塑一種諷刺的感覺，那反而會更加難過。」

過往經常拍攝 MV 的黃婕妤還提到：「因為擔心自己把戲劇拍的很像 MV，所以在拍攝時，我會不斷提醒自己要很小心的避免過多 MV 拍攝的蒙太奇形式，但劇裡李嶽與邱宥森開車時配樂是潮州土狗〈看啥〉的那場戲，我有把從拍MV獲得的養分注入，所以那個畫面就蠻像我的風格。」

鏡頭下最深刻的印象

最後聊到在拍攝時印象最深刻的過程，在《八尺門的辯護人》裡，莉娜在房裡禱告的那場戲，雖然只有幾顆鏡頭也沒有台詞，但演員雷嘉汭其實做了很多訓練與學習，去認識穆斯林的禱告，而在拍攝的當下，唐福睿發現自己是起雞皮疙瘩的，雖然他不瞭解穆斯林，但當下依然被那股力量感動到。

唐福睿導演說著自己對於這個過程印象深刻的原因：「那場戲的拍攝當下，我就想起為什麼我們要拍這個故事？因為這個故事其實就是關於不同族群、語言、文化、背景的的人怎麼理解彼此，故事裡的人物其實都有這樣的特質存在。」

黃婕妤導演則是對於每場親密、性愛戲都感到印象深刻，因為在拍攝的過程裡，在畫面上雖然想要挑戰尺度，同時也需顧及演員的心理狀態，因此劇組不僅前期與演員溝通好每個身體部位在畫面的裸露程度不得超過幾公分，黃婕妤還找來所謂的「親密指導」針對每一個鏡位與動作提出想法，進而在報復、和好、求好、甜蜜等不同情緒的性行為裡精準傳達劇情情境，同時也避免演員感到不適。

黃婕妤也提到自己在每場親密戲時都是繃緊神經：「當你看到國外的影視作品裡的親密戲時，並不會有邪念，那些戲也並非單純是肉慾的表達，因此，我也想要呈現這樣的內容，同時做到讓演員能對親密戲的拍攝是能感到放心的。」

而唐福睿與黃婕妤作為首次執導劇集的導演，分別在《八尺門的辯護人》和《愛愛內含光》兩部作品裡，展現他們對影視創作的深厚理解與獨特風格。唐福睿以他對法律和人性的深入思考，創造了一個充滿社會責任感的故事，打破了觀眾對於正邪與罪罰的固有看法。黃婕妤則通過對性與愛的細膩探討，挑戰台灣影視的禁忌，並成功將這些話題帶入主流視野。

無論得獎與否，唐福睿與黃婕妤都讓觀眾透過影視作品，重新思考與面對生活中的議題。